萧杜鹃怎么会在相府?
此刻,萧杜鹃手脚并用地挣扎着,在水里沉沉浮浮,十分狼狈可怜。
她一边哭一边喊:“慕容姑娘,您饶了我吧!我和萧凤仙不熟,真的不熟!他甚至都不跟我爹娘住在一块儿!他对你们不敬,那都是他的错,他有眼无珠就是个贱胚子,他的所作所为都与我无关呀!呜呜呜求您了……”
长风穿过园林,带来一丝燥热。
魏紫略一思索便想明白了,肯定是慕容香雪给萧杜鹃下的帖子,萧杜鹃爱慕虚荣哪有不赴宴的道理,没成想来到相府,迎接她的不是什么荔枝宴,而是被当成猴子戏耍捉弄,谁让她是萧凤仙的妹妹呢?.
这些小姑娘报复不了萧凤仙,就只好拿她出气。
慕容香雪端坐在一处花荫底下,身后两名侍女慢悠悠替她扇风,花几上摆着高低错落的水晶盘子,盘子里是冰镇的新鲜荔枝。
她优雅地吃了一颗荔枝,余光瞥了眼魏紫的方向,笑道:“我管你和他熟不熟,既然你们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那么你活该替他受罚,反正你们乡下人都一样贱,这辈子,都别想融入我们的圈子。”
指桑骂槐的一番话。
魏紫垂眸而笑,笑她幼稚。
萧杜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嘶力竭地求饶,想证明自己跟萧凤仙不一样。
慕容香雪道:“你既说伱跟他不一样,那么你骂他几句我听听,若是骂的我们爽快了,我不仅允许你上岸,还额外赏你一盘荔枝。”
“我骂,我这就骂!”萧杜鹃如蒙大赦,扯着嗓子嚎,“萧凤仙,你这个天杀的狗贼!你这個妓子生出来的贱种!你平白连累我,你怎么不去死啊?!我们全家人都盼望你快点死,死了就给你扔乱葬岗去,叫野狗吃掉你的尸体!不会有人替你收尸的,天底下没有人爱你!”
池塘边响起哄笑声。
一位小姐柔声道:“我从未听过如此粗俗的话,倒是有趣。那日我没去城郊写诗,也没见过萧凤仙,他果真是妓子生的吗?”
“可不就是?”另一位小姐满脸鄙夷,“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工部主事的。”
“骂得好!”慕容香雪颇为满意,“上来吧。”
萧杜鹃哭哭啼啼地爬上岸。
她今日为了来相府赴宴,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如今厚重的脂粉渗了水,整张脸妆都花了,夏日轻薄的襦裙紧贴着身躯,她惊恐地望向四周,见那些公子哥儿都在远处,才稍微放下心来。
“对了,”慕容香雪忽然又道,“萧杜鹃,听说魏大姑娘曾经是你的长嫂?”
“是!”萧杜鹃连忙点头,“她以前是我哥哥青梅竹马的夫人!”
慕容香雪不紧不慢地吃了一颗荔枝,笑道:“既然你们曾是姑嫂,想必感情很好。魏大姑娘,不如你陪萧杜鹃去更换衣裙吧。天气虽热,可浑身湿漉漉的,很容易染上风寒。到时候,你们该怪我招待不周了。”
魏紫默了默。
不用多想,就知道慕容香雪没安好心。
她想瞧瞧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应允:“也好。”
相府侍女在前面引路,魏紫陪着萧杜鹃穿过一条青砖小道,往抱厦而去。
萧杜鹃边走边哭,忍不住埋怨:“魏紫,她们那般欺辱我,你为何不肯出面帮我?你现在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只要你开口,她们肯定会放过我的,可是你没有……”
魏紫目不斜视:“我为何要帮你?”
“你——”萧杜鹃怨恨地盯向她,“明明你和萧凤仙才是一伙的!我替你们背锅受罚,你为何不能帮我?!你可别忘了,你是吃萧家的米长大的,你欠我们家一条命!”
提起从前,魏紫原本温润柔和的眼神微微清冷。
她睨向萧杜鹃:“十二年为奴作婢,萧杜鹃,我欠你们家的早就还清了。是你们家对不起我在先,是你的哥哥辜负我在先,我如今过得好,跟你们家没有半点关系,更不用报答你们什么。”
不仅如此,萧家还欠她一条命。
她将来总有索命的时候!
青砖小路两侧长满柏木,郁郁葱葱遮天蔽日。
少女的面容隐在树影里,不知怎的,盛夏时节竟透出阴寒之气。
萧杜鹃咬了咬泛白的嘴唇,没来由从魏紫身上感到一阵害怕。
“娘!”
正前方突然传来带着哭腔的呼喊声。
魏紫和萧杜鹃望去,丫鬟打扮的少女跪坐在豹首石灯旁,拼命摇晃一位中年妇人。
那中年妇人的额头撞到了石灯上,汨汨流淌的血液染红了石灯,任由少女如何摇晃,也仍旧紧闭双眼人事不知,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如纸。
小丫鬟哭着转向魏紫和萧杜鹃:“我娘走路时崴了一脚,不小心磕到了石灯上!求求两位姑娘搭把手,将我娘抬去府医那里!”
魏紫站在原地,没动。
“这种事怎么能让我家小姐搭手,奴婢来吧!”青橘嚷嚷着,就要上前抬人。
魏紫拦住她。
青橘不解:“姑娘?”
魏紫还没来得及解释,萧杜鹃已经迫不及待地冲了上去:“我来!”
出事的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