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非常精准的戳中了姜明旭的软肋。

一开始的时候，这桩案子的确是毫无头绪，但是自从杨天芳说了那句话之后，姜慈便豁然顿开，她和商行川，跟这些人有一个根本上的认知差距——她觉得扯淡的事情，在别人乃，其实是有可信度的。

他们是会相信鬼神之身，会相信天罚的。

如果按着这个逻辑来，一切就会变得显而易见，当他们相信超自然，相信鬼神，那么所有不合理，也就是合理的了。

姜明旭眼底微微发亮，“你有办法，你有办法是不是？”

姜慈有个锤子的办法，但是既然姜明旭信了，她自然就也会顺着他的话说。

“你想知道方法吗？但是我不准备告诉你，你想要什么，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你也知道。”

谜语人发言。

姜明旭就像是听懂了的样子，他笑了笑：“我明白了，你果然不是姜慈，如果是大小姐，她会以侯府的利益放在最先，她绝不可能来跟我说这些……”

原主其实和姜侯爷很像，是那种传统的古代大宅院里的女子，以家族利益为最先。

……

姜明旭和刘小拾以及陈瑞，三个人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

刘小拾上京城之后，认识了姜明旭，姜明旭喜欢刘小拾这种天真质朴的女孩子，但是刘小石被陈瑞骗了。

简单来说就是姜明旭就像个万年舔狗，陈瑞就是那个负心渣男，刘小拾是这个故事里最悲剧的人物，因为她去世了。

奇怪的是，刘小拾死后，他们两个人都梦到了刘小拾。

陈瑞每天都梦到刘小拾在梦里说自己死的不安，说迟早要找他勾魂索命。

姜明旭喜欢刘小拾，也全程旁观了她死去的真相，他的心中不是愧疚而是愤怒，他想着，像陈瑞这样的人，凭什么能在京中勾搭那么多贵女，凭什么又能依靠着家里的，把日子过得那么好，凭什么？

就凭他有个抵触的身份吗？从不同的人肚子里爬出来，就那么不一样吗？

姜明旭喜欢游历，也去过很多地方，见识很广，他很快就顺利认识了陈瑞，这个公子哥人品低劣，但却很大方，姜明旭怀抱着目的，很快跟他混熟了——不是靠人品才学，而是靠的骗。

姜明旭骗他，说要给他引荐姜慈认识，那可是未来的王妃，而且，他是侯府的，总有些旁人不知道的赚钱门道。

陈瑞虽然是个公子哥，但也总有捉襟见肘的时候，一说起赚钱，也是两眼放光，但姜明旭说要去黎川那个地方，陈瑞就有些犹豫了，那地方毕竟是在打仗，钱的重要也没有命重要啊。

最后，姜明旭搬出了姜侯爷，还是说动了陈瑞，拉着他一块去了黎川。

“到底是什么生意，让他一个公子哥，心甘情愿跟你跑那么远？”

“分军饷。”

“分……军饷？”

这玩意还能分？

“是，分军饷，我们在京中有人脉耳目，和许将军互通有无，京中如果有异，便告知将军。”

珠帘后面忽然有响动，姜明旭伸着脑袋看了一眼，道：“有人？”

“没有，风吹的。”

姜明旭便也没有再说什么了，他继续道：“我也不算是完全骗他，因为这事儿是真的，许将军知道他是左都御史的儿子，也知道我是姜家的人。”

“说下去。”

姜明旭轻声道：“我本来计划着把他引到黎川，然后再想办法杀了他，但是很快，我在那里遇见了一个人，她叫杨田芳，她长的……真的很像小拾。”

“相似的眉眼，动人的嗓音，就连体型也是差不多的，陈瑞也看到了杨田芳，他当时的表情……就像见了鬼一样。”

“我跟他说，在这世上不可能有两个如此相似的人，这个杨田芳说不定和刘小拾有什么关系，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姜慈说：“药物罢了。”

姜明旭表情一僵，姜慈语气很平静，“本就如此，你用了些东西，让他每日惊惧难安，人在这种情况下，才会对你的话深信不疑。”

姜明旭嗤笑一声，没再否认。

姜明旭继续说：“他对我深信不疑，我再让杨田芳时时刻刻去他面前晃悠，他本来就胆子小，稍微一吓，就什么都听我的了，我让他回京之后，给刘小拾做水陆道场，他答应了，我让他好好对杨田芳，对她多加容忍，他也答应了。“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说起来也是好笑，这样一个恶贯满盈、胆大包天的人，居然是真的害怕鬼神之说。”

于是姜慈也笑了一声。

她说：“那陈瑞杀陈泽军是因为什么？”

姜明旭定定的看着她，“因为我。”

他轻声说：“我骗他，说……他一个外乡人，好端端的，跑到黎川来做什？说不定就是心里藏着掖着什么事呢，而且，他和那个杨田芳走的那么近，谁知道他打得是什么算盘？说不定，就是来害他的……哈哈哈哈，这他也信了。”

他笑过之后，脸上便呈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悲伤，他低声说：“我原本以为，她是不一样的，她不会被这种低级的、愚蠢的伎俩蒙蔽，但我没想到，她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