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行川全程都几乎没有开口,他一直在听姜慈说话。
直到姜慈将身子一转,站到他面前,用一种极其自然的语气道:“进去?”
商行川瞥了眼摊主,他还怔在那里,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他轻笑,“你学得倒快。”
方才他也是这般,并不把话直接挑明,挑明了,有鬼的人便会自乱阵脚。
姜慈低声道:“看他这个反应,我们找对人了,但现在刘玉珍死活不知,我倾向于是活着,刚才提起燕心时,他的反应不似作伪,应该是真的。”
“你不认为,她有嫌疑?”
两人边向春香楼走去,姜慈语气淡淡的,“有,但不多,因为那颗脑袋上的断口不算非常平整。”
商行川一顿,脚步也跟着慢了下来,“不平整?”
众所周知,断面平整,往往意味着凶器简单,一刀过去,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是大刀、菜刀、斧头。
而不平整的断面,可能是波浪状,也可能是撕裂状,前者往往是锯子,后者……就比较难以估计了,姜慈不由得想起了恐怖电影里的杀人魔,杀人魔一般可以把一个人脑袋像拔西瓜那样拔出来,当然这些是只存在电影中的,人的脑袋瓜毕竟不是西瓜。
姜慈说:“因为烧毁的太严重没办法判断那个断面的具体情况,所以我当时没有明说,但是有一点,那个创口断面无论如何也不会是一个姑娘能做出来的,除非她从小务农,但根据章文的描述以及摊主家对刘玉珍的疼爱情况,这个可能性很低。”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普通的、没干过重活习过武的姑娘,其实抡不起斧头,更不会锯人头。
今天下午才见过的那两个姑娘现在又不见了,鸨母一脸谄媚的迎上来,但见商行川身边还跟着个姑娘,心里便明白过来,今日怕是失了这个大主顾,说话的语气也规矩了些,“两位是来喝茶吃饭的?”
姜慈点点头,随后道:“你们这里的人员名单可在?”
鸨母嘴角一绷,“姑娘是?”
商行川淡淡道:“大理寺。”
鸨母一惊,听闻如今的大理寺卿是一把年纪了,这人看起来正值壮年,难不成是少卿?可不管是谁,青楼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人员混乱,名单也可能随意乱给,念及此,她又笑道:“两位今日来的不巧了,我们这的姑娘来来去去的,哪有个名单啊?”
商行川道:“你做生意是乱做的?”
鸨母嘴角一僵。
商行川仍是那副多说几个字要收费的样子,带着点淡淡的不耐烦,“不给,今日的生意便别做了。”
能开一间这么大的青楼,鸨母肯定也不是善类,不是来个官府的人就能把她吓住的,她一摆胯,道:“官爷,这可不是全由您说了算的……”她话音还未落,一直跟在商行川身后但没说过一个字的沉渊突然窜出来,拿出一个刻着“昱”字的腰牌就怼到她脸上。
别说鸨母,就是姜慈都愣了一下。
这个沉渊莫非是属幽灵的吧?
鸨母见了腰牌,便如同老鼠见了猫,瞬间就乖巧了起来,她柔声道:“两位先请坐,奴家去拿本子来。”
很快就有小二殷勤的将她们引进雅间,看装扮布置看得出来是贵宾室级别的,还给他们上好了茶水等物,姜慈有点饿了,捻起一块黄豆糕吃了,商行川瞧了眼桌上还有一道拌藕,顺口道:“将这个撤了。”
小二顺从的将拌藕撤下,姜慈有点好奇,问道:“殿下不爱吃这个?”
商行川脑子里装着事,因此也颇为随意的反问道:“不是你吃不得这个?”
话音刚落,两人都是一愣。
姜慈的确是对藕过敏,过敏的是现代的那个姜慈,因此她几乎就没有吃过藕,而古代的这具尸体按理来说应该是不过敏的,可在姜慈的记忆里,原主的饭桌上从来没有过藕制品,她就好像天生对这个东西反感一样,因此从未吃过。
但问题来了,已知原主和商行川没说过几句话,且没和他吃过饭,自己也没和他说过自己藕过敏,他怎么会知道的?
——商行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并没有这种感觉,也许是受了那个梦的影响,他看着姜慈,总有点似曾相识。
姜慈张了张嘴,眼睛炯炯有神,“不愧是殿下。”
商行川:“?”
姜慈大力吹捧,“虽然我没有说过,但是殿下居然知道我吃不得藕片,这证明什么,证明殿下不仅英明决断,还能洞察人心!”
商行川:“……”
他忍不住扶额,心想自己怕是昏了头。
好在鸨母也没去多久,这尴尬的气氛很快就结束了——因为更尴尬的来了。
因为接下来,来的不是鸨母,而是几个抱着各色乐器、穿着凉快的姑娘。
搁着一道珠帘,这些姑娘们也不打声招呼,也不发一言,就自顾自的弹起琴来跳着舞了。
商行川眉心微蹙,道:“怎么回事?”
小二硬着头皮道:“这些都是我们给您安排的。”
说实话,他也不太了解鸨母是怎么想的,这人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还带着个姑娘,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