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这四个字,对任何一个平民来说,都是十足惊恐的存在。
首先,人人皆知刑部大牢的惩罚,那基本上就是不死也要脱层皮的程度,其次,在人们的眼里,很多地方并不完全代表公理,自己没权没势,进去了就真的有可能再也出不来。
阿真也不例外,她憋出了一脑门子的汗,随即道:“我……奴婢……奴婢是……我……”
姜慈倒是也不着急,就这么等着她,结果这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几乎是过了快一刻钟,才吞吞吐吐地说:“能不说吗?”
姜慈:“……”
服了。
她耐心好,商行川却没有她那么好的耐心,他冷声道:“你不说,本王便给他一刀。”
杨怀:“????”
商行川的确是个狠人,说给他一刀是真的给,阿真甚至都没有捋清楚他话里的逻辑,商行川右手上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一把匕首,抵在杨怀的下颚。
杨怀怕的甚至直接破了音,“殿下……!”
阿真瞪大了眼睛,立即说:“别这样!放开他!放开他!”
商行川神情懒懒的,细看甚至还有点不耐烦,他一语不发,阿真慌得直掉泪,杨怀本来跟惊恐,看阿真这幅样子,反而有点尴尬。
姜慈估摸着她这也慌得差不多了,便施施然开了口,“在这里为他哭,可他连你真名叫什么都不知道,何必呢?”
她说话也是有技巧的,现在这个房子里是两男两女,在这种情况下,女性处于弱势危险时,会下意识的把目光放到同为女性的姜慈身上。
这个房子里,她最在意的人毫无疑问是杨怀,但是杨怀不认识她,看她的眼神甚至是惊恐中带着点嫌弃的,姜慈一句话,非常巧妙的把自己拉到了她这边。
果然,阿真顿了顿,正要说话时,杨怀突然大喊大叫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谁了!”
“你是刘玉珍是不是!那个卖馄饨的!”
“阿真”脸色一白,她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了,过了好半晌,才听见她说:“对,我是刘玉珍。”
无论是姜慈还是商行川都不觉得意外。
倒不是说姜慈神机妙算,而是眼前这个“阿真”明显的身份古怪,她不管是谁都有可能,但绝不可能是“阿真”
她想到大理寺的官差说刘玉珍几天都没出门,当时就觉得不对,一个大活人,且又不是那种绣楼里的大小姐,这种农门小家庭,一个人几点不出门且没有任何动静,可能性微乎其微。
尘埃落定,她反而没有那么慌张了,她抬起头,直起身子,淡淡道:“我不叫阿真,也是几天前才进来的杨家,我知道厨房缺人,管事又招人,我就进来了。”
像这种外院打杂的,一般都不会对身份追查的非常仔细,而且也没签什么卖身契,基本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
“买砚台的银子是哪里来的?”姜慈问道。
但她这话说完似乎没什么作用,因为刘玉珍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她跪的笔直,并且只看着杨怀,但她的目光又很奇怪。
并非是痴缠,也不是缠绵悱恻,她看着他,那目光甚至谈不上温柔,而是有几分恨意,“那方砚台是我放的,我是想着,他好歹也是一个读书人,所以……想给他用点好的东西,我没读过书,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只会有贵的。”
“我进杨家也有四五天了,每天只在早午晚饭的时候上工,其余时候都是回自己家里,你不认识我,也不奇怪。”
她嘴上说着不奇怪,眼睛里却是多到要溢出来的恨意。
杨怀被她吓到了,甚至不敢与她对视。
“我之前都觉得你是个好人,是个翩翩佳公子,但我万万没想到,原来你也和那些市侩的、贪婪的、肤浅的男人没什么两样!原来你也是一样的!”
杨怀被她一通骂,这少爷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当即就反驳了,“我干什么了我?我认都不认识你!”
刘玉珍急促的喘着气,她说:“凭什么你不认识我你就可以那么理直气壮?凭什么天底下的男人都是这样?!不认识我,就可以欺辱我了?我生来便是任人欺辱吗?!”
杨怀更气了,他要回嘴,商行川不轻不重的拍了他一下。
他立马乖了。
姜慈淡淡道:“所以说,买砚台的银子,是你从哪里偷来的……”
“不是偷!我没有偷!”刘玉珍急急地说。
“你说不清楚,最后还是刑部大牢见。”姜慈微笑。
刘玉珍声如蚊讷,“是一个男子给我的,他送给我的银子。”
“他为什么送你银子?”姜慈问。
刘玉珍低下头,不肯再说了。
姜慈收回目光,心里忽然有了一个猜测——道猜测归猜测,目前的逻辑链不足以支撑这个想法,倒不如用灵泛些的办法,把它印出来。
她思考也只一瞬,很快便道:“不就是男男女女那点事么,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她垂下眼,说:“春香楼的燕心姑娘,是不是跟你挺熟的?”
刘玉珍轻声说:“倒也谈不上熟不熟悉,就只是……她经常来我的摊位上吃东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