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演技,实在是称不上好。
她说话时,嘴角、手,甚至嗓子都在抖,就连杨怀都忘了紧张,惊疑不定的看着她。
她咽了咽口水,轻声说:“我是觉得,既然都是……都是燕心姑娘的事,那我也只能尽量帮上你们的忙了。”
她开始絮絮叨叨颠三倒四的说起了燕心的事,但无非也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说他长得好看多有钱,身边有多少男子追捧之类的事,言语中是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深深嫉恨。
姜慈冷眼瞧着,间或还应和她两句,随后道:“既然这样,那看来燕心的事的确是跟你没什么关系,可这砚台的事,你总得说清楚。”
刘玉珍自信已经蒙蔽了他们,现在完全放松了警惕,肩膀也没有那么紧绷了,编谎的神情甚至算得上自然,“就是一个男人给我的,他……他好像对燕心有点什么想法,具体的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肯定是和燕心有关系,后来就……就是……他给了我银子,让我帮忙,我就帮了。”
“那男人长得什么模样,你有印象吗?”
她只略略想了一刻,便迫不及待的说:“他长得很普通!就是普通,没什么特别的,扔在人堆里看不出来,不算丑也绝对不好看的那种。”
说完,她便有些忐忑的抬眼去偷瞧那两人,她本来还有点怕他们会不会发现什么,结果越聊越觉得所谓的大官也不过如此,虽说是眼睛长在头顶上不把她这种人放在眼里,但也蠢得很。
不过是撒了一点小谎,便这么轻而易举的糊弄过去了。
姜慈便点了点头,语气听着有点遗憾,“这样啊,那算了,反正也就一方砚台罢了。”
她淡淡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留着你了,你下去吧,你说的那些,我们后面有想办法核实的。”
“哦……”她只好乱七八糟的点着头,很快便出去了。
她一走,杨怀方才道:“她!她一定!一定是!”
姜慈说:“没有依据的事情不要瞎说,她短期内估摸着也不敢再出现在你面前了,你可不要露馅了。”.
杨怀这人,虽说是不太聪明,脑子不是非常灵光,但是胜在这里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商行川,他可以抗拒,可以装傻,但他不敢糊弄商行川。
杨怀点点头,商行川此时开了口,“你记得她?”
杨怀说:“她是那个买馄饨的,我记得她是因为,有一回我在他们家摊子上吃馄饨的时候,听见了她和别人说话……”
“说什么?”
他是有点别扭的,声音也小了一些,“我听见她和一个妇女聊天,说到春香楼里的姑娘,反正语气……很不好,她好像很嫉妒那些姑娘,说话脏的很,说她们身子不干净,还说喜欢青楼女子的男人都是蠢货之类的。”
他叹了口气,说:“我知道青楼姑娘的名声大多算不上好,但我万万没想到,这摊位就摆在春香楼门口,想必平常来照顾生意的也有春香楼的姑娘,她怎么能这么说呢。”
刘玉珍对柳月梢的嫉妒甚至是不加掩饰的,她丝毫没有想要遮掩这情绪的意思,哪怕这种情绪决算不上正面,甚至可以说是丑陋的。
“那天你去买馄饨,是她在摊位上,那她当时应该认识你,又怎么会当着你的面,和别人说出那些话呢?”姜慈说。
杨怀对姜慈口中说的“认识你”很有些抵触情绪,他不想承认柳月梢认识自己。
他摇了摇头,闷声闷气,“我也不知道。”
这可奇怪了。
……
刘玉珍在房里惹恼了主子被赶出去一事在厨房里传的人人皆知,刘玉珍也没脸再回厨房,她甚至都没有去找管事结属于她的那一份工钱,就着急忙慌的走了。
她出了杨家,也没地方可去。
爹爹和她说,这两天屋外好像多了些不认真的人,不知道那些人是干嘛的,但似乎有几分危险。
刘玉珍胆子不小,和她表现出来的怯懦相反,她是个表面上唯唯诺诺,背地里无法无天的姑娘。
反正有上头的哥哥和亲爹宠着,家里开着一个馄饨小摊,虽然到不了大富大贵的程度,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她这辈子唯一挫败的事,就是自己这张脸。
倒也不是不好看,只是太过于平庸,有时候她宁愿自己丑一点,做一个丑姑娘,那样好歹路人看见了还会记住这张脸,而不是什么印象逗留不下来。
尤其是生意变好以后,经常有春香楼里的姑娘来她这里吃馄饨,她们有的人很健谈,会和她说很多话,老实说她一个字也不想听。
她们无非就是说一些哪个男人有钱,哪个男人抠门的,在她们的嘴里,世上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但是唯独有一个人不一样。
她们管那个男人叫杨公子,虽然她从未见过杨公子,但几乎每天都能听到他的名号,在她们的嘴里,杨公子简直就是这个世上最好的男人。
他有钱,大方,不仅如此,居然还很专一,听说他喜欢春香楼里一个叫柳月梢的头牌,两个人还挺郎才女貌的。
恰逢家里要给她说亲事,对方家里是杀猪的,她也见过一面,那人膀大腰圆,腰有她的三倍那么大,把她吓得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