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海颤声道:“是……是这样?”
他们这种人家,其实没有正儿八经收过银票这种东西,毕竟手头也没有过这么多钱,毕竟银票面额最小的是五十两。
刘福海完全没懂姜慈说的什么套现的事,他听了个懵懵懂懂,只在心里有了这么个猜测,这件事对他来说太震惊,乃至于他完全忘了掩饰自己的表情。
姜慈施施然道:“这种事很多见,也就是你们不清楚罢了。”
刘父艰涩道:“您的意思是,那人……那人借了我们银子,然后再想办法偷了,这样就……反正也查不到出处?”
姜慈点点头,语气中带着点同情,“反正我接触到的一般都是这样。”
——她说话说的很巧妙,她从头到尾都并没有把话说死,也没有笃定的说一定是谁干的,她好像就只是在告诉他们一个他们不知道的事情而已。
然而就是这样的态度,却让父子两个的想法完全照着她的设想去了,刘福海几乎是立刻变了脸色,姜慈将他的所有表情变化尽收眼底,这时候了才慢吞吞地道:“这银子的事其实也就只有你们家的人和借你银子的人知道,你想想,还能有谁?今天你们这也算是走运,碰到是我在这里,那借你银子的人是谁,你把他的名字报上来。”
“是啊是啊,咱们家今天这也是碰上了大好人,福海啊,你快点说吧。”刘父赶紧道。
刘福海却好像憋红了脸,他张了张嘴,然后又闭上,最后一咬牙,“算了……不报了!”
刘父傻眼了,“什么啊?这可是……”
刘福海扯出一个笑来,说:“都是误会都是误会,这点事就不必闹到外头来了,爹,我们先回去吧,那银子的事,我自然也是有法子解决的。”
刘父本来还欲再说,但不知想到了什么,也闭了嘴,朝姜慈拱手作揖后,慌里慌张的就离开了,这走的过于仓促,甚至都忘了和站在一旁的商行川行礼。
那两人走了之后,官差才出来,拱手道:“殿下此法,果然奏效。”
商行川微微颔首,后道:“那边跟上了?”
官差说:“殿下吩咐,不敢怠慢。”
这法子,其实也简单。
目前看来,刘家的人嫌疑最大,逼近他们家只是一个卖馄饨的,姜慈惦记着当时杨怀给柳月梢的那笔银子去了哪里,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让官差偷偷去刘家翻找,结果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的在他们家的箱笼里翻出来藏着的八十两碎银子,按照他们家的财务状况,这八十两的来源很可能不正常,一不做二不休,姜慈干脆让官差把银子偷了,刺激他们一把,他们家丢了这么大一笔银子,就哪怕是这钱来路不正,但还是不管不顾的去报官了。
姜慈再稍微一引导,就会让他们觉得,这银子其实丢的确实蹊跷。
……
但谁也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的事还没出个结果,杨府那居然闹起来了。
此时天色昏黑,屋舍外灯火盈盈,大理寺众人匆匆赶到杨府时,恰好听见了杨怀的一声嘶吼,“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把别人都当成了傻子!今天……今天就是要你死!”
姜慈眉心微皱,杨老爷和杨夫人围在最前面,杨夫人哭的肝肠寸断,杨老爷气的脸通红,杨老爷说:“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前面的人比较多,姜慈一时半会挤不到前面来,商行川轻咳了两声,前面的官差反应过来,立马让了位置出来,两人往前面站了,姜慈这才看见,房里刘玉珍衣衫不整,满脸惊恐,在她的脖子上横着一把短刀,而杨怀正握着那把刀,他只要稍微一用力,便可以杀了刘玉珍。
姜慈抿了抿唇,杨怀情绪很激动,他双眼猩红,哑声道:“都是她干的……她承认了!她承认了的!”
听了这话,刘玉珍不知道怎的,也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那刀就悬在她的脖子旁边,脆弱的脖颈就在刀上晃来晃去,看得人紧张不已,杨母哭嚎起来,“到底是要干什么啊……作孽啊,作孽啊!”
杨怀身子微颤,他看见了人群中的姜慈和商行川,眼睛亮了亮,他急切道:“就是她!就是她!月梢是她杀的!她都承认了的!”
刘玉珍剧烈挣扎起来,“不是!不是这样的!”
“你刚才怎么说的!现在怎么不知道再说一遍了?!你明明都已经承认了……我杀了你!”杨怀越说越激动,旁边的人都怕他一不小心真的杀了人,尤其是他父母,他每动一下,他父母就紧张的跟着动一下。
“别……别冲动啊……”
“不要啊……造孽啊……”..
杨家人大哭起来,其实这事如果是放在平常,不至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但偏偏不巧的是,今天大理寺的人都在这,就连昱王也在这,那么就不是能轻松揭过的事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放在平常也许是一句空话,但今天,在昱王的眼皮子底下,如何是真的动了这个手,杨怀也活不下去了。
官差低声道:“我们可以安排人,试着把杨公子的刀打掉。”
商行川却只是看着眼前的两人,杨怀那个角度卡的太死了,从正面看,他几乎是完全躲在了刘玉珍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