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行川道:“联姻之事,于徐家和张家都有利处。”
姜慈沉默下来,前方马车动静实在是大,很快便又有了新的路人因为好奇,往这边看过来。
她抿了抿唇,出于直觉的话,她很想救她,但出于理智,她又心知肚明这不可能。
商行川道:“镇国将军年事已高,据说久病缠身,徐家孙女嫁过去后,过不了多久便要守寡。”
姜慈一惊,“可我不是听说老将军身体康健吗?”
商行川言简意赅,“假的。”
“只靠汤药吊着一条命罢了,徐家肯定也知道此事,徐家……之前听闻十分疼爱女儿,或许也做了其他打算。”
这么说来,似乎也有些道理?
被这么一提醒,姜慈其实也想起来了一些,徐国公家世自然非同一般,只不过只有老国公本人年轻时简在帝心,后来的子女儿孙其实和他比起来,都差了些,平日里靠的虽然大多是家族名声,但自己也都是不错的。
此次要被嫁给镇国将军的,便是他大儿子的小女儿,因为年纪小,整个国公府中,孙辈的也只剩下她这一个了。
徐家这小姑娘名字叫徐婉,在京中贵女圈子里,并不是个张扬跋扈的人,但因为家世门第高,也是十分自信明媚的。
若是徐张两家因为什么必须的原因,一定要联姻的话,镇国将军一死,那徐婉其实也能回娘家,这事说起来很荒谬,但若是徐家真心疼爱女儿,似乎也不是没可能。
也只得这么想着,算是松快了些。
说话间,那徐家的马车上,又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若一定要嫁,那我便杀了他!”
紧接着的便是清脆的巴掌声。
姜慈顿了顿。
可巧这时候前方马车又动了起来,徐家的马车赶紧就走了。
姜慈眯了眯眼睛,忽然觉得很悲凉——或许她不该悲凉,哪怕是穿越到了这个时代,她也是万中无一的幸运儿,不管是家世,还是身边的人,每个人都给了她十足的尊重和可以傍身的财富。
商行川蹭了蹭她的脸,道:“怎么了?”
姜慈低声说:“她很可怜。”
她坐起身来,正色道:“下次若是还有这样的请柬,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去了。”
如果她对徐婉本就毫无印象,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曾经过着怎么样的日子,那这场婚礼,全当装聋作哑过去算了,可是当她知道她,知道她鲜活的曾经,知道她如同枯槁的未来。
她无力改变,便只能捂住自己的耳朵。
对女子而言,婚姻之事本就是命中最大的一场赌,若是输了,便是万劫不复。
此时马车驶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车帘微动,外面花灯的红光从后面照着她的头发,映出漂亮的眼睛。
商行川先是颔首,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说道:“想喝酒吗?”
姜慈:?
她说:“喝!”
过了子时,便是除夕。
姜慈提起裙子下马车,嘟嘟囔囔道:“最近怎么没下雪啊,我就想看下雪。”
仆从们走过来将马车上的东西卸了下来,商行川瞧了眼乌黑的天色,淡淡道:“今天会下的。”
姜慈狐疑,“你怎么知道?”
商行川气定神闲,“我自然知道。”
那行吧。
回了府上,自然也是准备了一些精美菜肴,下人们已经将该装饰的都装饰好了,林管家还特意穿上了红褂子,姜慈今日在外头已然是吃了个肚圆,林管家问道:“可要安排乐人?”
姜慈摆摆手,“这倒是……这倒是不必。”
不远处还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姜慈终于后知后觉有了过年的气氛。
有下人搬来炉子,两人一道去了书房专门隔出来的酒室。
酒室便是用四面屏风遮挡,分别都是前朝大家的名画、名诗,中间摆着一张红木的小矮桌,桌侧置一红泥小炉,底下是烧红了的木炭。
商行川拉着她在小桌旁坐下,小炉子上温着一壶酒,空气中慢慢氤氲出酒香味,
令这一方小小的空间变得温暖而醉人。
姜慈托腮瞧着他。
商行川今日穿着一身玄色大氅,里头是深灰色圆领袍,隐约透出金色的暗纹,脚下是金底长靴,鸦羽般的乌发上只斜插了一支长簪。
入了内室后,他便将大氅解了,将其随手搁在了架子上。
炉子上的酒似乎也好了,姜慈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将酒缓缓倒进了两个杯子里。
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他做起来也是与旁人不同的君子端方,俊朗无双。
姜慈的眼睛被照的亮亮的,她伸爪子靠近火炉边烤了烤,再用烤热了的手背蹭了蹭冰凉的脸颊。
“红泥小火炉,能饮一杯无?”看着看着,她忽然说出了这么一句。
商行川倒酒的动作一顿,洒了几滴出来。
姜慈嘿嘿笑,“就是一句诗。”
他几乎是停了好一会儿,才怔怔地将酒杯递给她,“你的。”
姜慈接过杯子后,一开始很小心,慢慢的抿,但出乎意料的是,温并没有非常烫,而是温温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