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看来,似乎没什么问题。
而这里头,却还有其他门道——陈亮在金銮殿上的那一番话传了出去以后,又有哪个仵作敢动刀施针,生怕污了老将军的遗体。
而验尸若是光靠看便能有用,世上哪来的那么多冤假错案。
验尸结果出的很快,当天下午便出来了,紧接着陈家立马神气了,叫嚷着应当立马把徐婉游街示众再斩杀。
镇国老将军是肱股之臣,在百姓中自然也有不一般的名望,短短一天时间,徐婉就成了个人人喊打的毒妇。
外头刮着风,姜慈坐在摇椅上,书搁在手边,却是半天也没能翻过一页。
屋外,忍冬和薄荷低低的声音又传了进来,“今天一天,外头可热闹了。”
“是啊……街坊四邻都在讨论此事。”
声音隔着门,听得不太真切,像是溺水的人,听见岸边的呼救。
薄荷说:“听说大理寺的仵作已然验了尸,这案子算是板上钉钉了,只是我们王爷在金銮殿上那么一闹,反而让一些百姓非议。”
姜慈眸子一颤。
她放下书,伸手去拿手边的茶杯,结果一时出神没注意,碰到了炉子上温着的茶壶,虽只是碰着了短短一瞬,却依旧下意识“嘶”了一声。
下一瞬,薄荷和忍冬推门进来,薄荷惊叫起来,“小姐烫到手了?”
其实只是碰了一下而已,姜慈缩回手,“不妨事。”
薄荷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哎呀,小姐怎么这么不小心,奴婢去拿烫伤膏来。”
姜慈蜷了蜷手指,低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皮都没破。”
薄荷已经从箱笼里翻出了烫伤膏,低声道:“奴婢怎么瞧着都红了,这有些伤处就是这样的,小姐,您不要不当回事儿,现在看只是红了,说不定啊等过两天之后又结了痂,到时候又疼又痒的。”
她开始往姜慈那红了一点儿的骨节上敷上一层厚厚的膏药,姜慈坐着,低头看着她,忽然说道:“你很了解,你以前也被烫伤过吗?”
薄荷摇了摇头,”奴婢是这里的家生子,小时候日子过得也挺好,只是以前被我娘支使着去水缸里挑水,不小心脑袋磕在缸子上,当时没觉得怎么样,只是红了一片,但后面头疼了好几天。”
提起母亲,她脸上多了些温柔的笑意,“我娘又是请大夫又是开方子抓药的,花了好多银子,从那以后我娘就告诉我说,这世上有很多病都是这样,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可若是一拖起来就越来越糟,要花好久的功夫才能愈合,倒不如立马发现,只用敷些药膏,不费钱也不费事。”
姜慈怔怔的应和着,“也是。”
有些痛,放在那里摆着,表面上看起来是愈合了,可内里却越来越烂糟,但若是挑破了伤口,任由它流脓,说不定过几日它就彻底好了。
薄荷给她的手骨节上缠一层薄薄的纱布,姜慈张开五指一看,像一个小小的戒指。
屋外很冷,屋里却很温馨,她坐起身来,“吩咐人套上马车,我去趟大理寺。”
薄荷抬眼看她,姜慈脸上平静而笃然。
……
大理寺内。
大理寺卿今天被这案子吵的头疼,他年龄实在是大,有心无力也确实没办法,中午便发了病回家去了,两位少卿又拿不定主意,最终还是只能指着商行川。
商行川翻着验尸格目,“只有这些?”
堂下站着的是个老仵作,他已经算是大理寺里上了年纪且经验丰富的人了,他叹了口气道:“王爷,此时本不是小人故意敷衍,实在是……说白了,陈老将军一生为国为民,说出去谁不敬重的?小人……也不是这辈子就光验这一次尸了。”
他两手一摊,“更何况,银针验过之后,的确是中毒身亡,且死亡时间也和陈家提供的时间对得上,这些也完全没问题。”
他这话说的是尽量委婉了——实际上仵作地位低下众所周知,这样的风口浪尖上,要是强行剖验,损坏了遗体,结果到最后案子的真凶还是徐婉。
那他以后出门是真会被扔臭鸡蛋。
最后,老仵作一拱手,“小人实在不敢再此等风口浪尖上对陈老将军的尸身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商行川冷声道:“可若放任真相近在咫尺而不去探寻,才是真的大逆不道。”
老仵作叹了一口气,轻声说:“小人这也是……无法啊。”
有些事情,的确是强求也没办法。
就在这时,沉渊自外间走入,凑近了些,低声道:“王妃过来了。”
商行川眼底微亮,他站起身来,”我去接她。”
姜慈才下了马车,商行川便在门口候着了。
“我就知道你会来。”商行川说道。
姜慈轻咳了咳,神态中有些不自然,“我就随便看看。”
两人边说着话边并肩往里走,商行川碰了碰她的肩膀,说:“去停尸房看看?”
姜慈:“……”
她没好气,“就看看!”
其实倒也不是说只有姜慈技艺高超验的出,主要是因为旁的仵作不敢验。
姜慈头一回觉得,自己这身份高,还有这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