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玉佩正是濯逸白在尚壁山交给她的那块,濯家嫡子独有的、寓意不凡的信物。 她记得,玉佩交予之时,他让她代为保管,若他遇险,可以此信物到濯王府搬救兵。 正因如此,她才能安心暂且收下这东西。 如今拿出此物又是什么意思呢? “叶姑娘有所不知,”濯逸白握紧玉佩,目光执拗,“当初转交玉佩的缘由,另有隐情。” 隐情?叶昭言一愣,忽然反应过来。 “这块玉佩是祖父亲自为我打造的,我从未离身,除了尚壁山一别。”他缓缓开口,嗓音中带着些许感叹。 这玉佩虽是濯老爷亲自为他所雕,濯家的传统历来是将玉佩交予嫡系子嗣,随着玉佩的重要性越来越明显,其寓意不断加深。传到濯逸白手里的时候,这已经不单单是一块玉佩了,还是象征着濯家儿媳的印信。 叶昭言握着佩剑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她虽不拘小节,但也不是愚钝之辈,稍微思索便明白了其中关窍。 濯逸白这是要说明,当初交予此物的心思并不单单只是因为情势危急所致,恐怕,他对她存了别的想法。 若不是如此,即便生死攸关,这般重要的信物也不会被轻易转交。 叶昭言心中渐渐有了决断。 她瞥了一眼窗户,心中思量起来。那窗外偷听之人能摸到这里,必然是濯王府中身份不简单之人。 不知道她究竟来了多久,虽然叶昭言一直注意着措辞,避免留下痕迹,但是这样下去毕竟不是办法。 想到这一层,她伸手接过了玉佩,仔细端详了一番,神情郑重,“我明白了,这枚玉佩确实是当初生死关头,你让我代为保管的那一块。” 听到这里,少年眼中的黯淡的火焰燃起。 她低头轻声继续道,“只是,现在尘埃落定,物归原主,此物再也与我没有干系了。” 叶昭言伸出手,将玉佩递还给他,神色平静得毫无波澜,“濯公子,这样贵重的东西,以后可要好好保管。” 濯逸白怔没有伸手去接。 她的反应太平静了,平淡得就好像这玉佩的交予根本不曾存在一般,连带着当初那份生死之交的情谊也随之烟消云散了一般。 这究竟是何意,难道真的如坊间所传,叶府遭逢巨变,与朝中更大势力的制衡也将重新划分。 而这些牵扯,将二人之间的维系斩断,再不能回到从前。 这念头只在脑海中闪了一秒,随即被他抛诸脑后,濯逸白凝望着叶昭言,“叶姑娘若有什么难言之隐,未必不能与我说。” 他的语气恳切真挚,让人无法抗拒。 叶昭言微愣了片刻,似乎有些诧异,但随即便笑着摇了摇头,“濯公子多虑了,我能有什么难言之隐。” 见少年还要再辩,叶昭言看了眼窗户,将玉佩放入他手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濯逸白哑然,一阵温润随着冰凉的玉质触感碰到二人的手指,他下意识地握住了那只捏着玉佩的手。 叶昭言手心一颤,很快沁出了一层薄汗。 四目相对,对方那双眼眸清澈干净,只是那眼底却隐藏着一股执拗和认真,像针扎一样刺痛了她的心。 这样的濯逸白是她从未见过的,即便是从前,他也是淡然的,纵然身处危急之中,却从未用这样凝重的眼神看过她。 她皱眉,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掌,随手拿起桌案上的茶杯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摔向雕花窗户下的阴影,瓷器碎裂的声音响彻庭院。 随着茶水溅落,碎裂四处飞溅,一声女子的尖叫骤然响起,花窗下那团纤细的影子总算暴露在黯淡的烛火之下。 濯逸白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天心,你怎么在这里?” 随即一阵脚步响起,似乎有好几人走动的声音朝这边赶了过来。 叶昭言脚下的步子丝毫没有停留,径直走到了廊下,一把撩开竹帘,纵身跳上屋顶,转眼间就消失在昏黄的日暮之中。 濯王府外,茱萸和映儿还在叶府的马车旁等候。 回到马车里,她眼中的冷冽渐渐褪去,最后化作了满腔的无奈与痛楚。 “小姐。”茱萸将一碗热茶递到她手上,担忧地坐在一旁。 叶昭言脸上的神情在昏暗的马车内显得有些朦胧,让人分不清那份落寞究竟真切与否。 “我没事。”她微微点头,努力将心思收回来。 温暖的感觉逐渐从小小的车厢里弥漫开来,渐行渐远的晃动之中,她的心也一点一点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