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境坍塌后,莲花沉入一片比墨还黑的黑暗之中,意识发昏发沉怎么也拔不出来,眼皮子很沉很沉,沉得睁不开眼。 她能感受到周围很多人,可就是怎么也醒不过来,意识像陷入泥潭之中一般,使不上劲儿,想醒醒不了。 突然传来针扎似的疼,疼得她冷汗都冒出来了,说也奇怪,随着这一疼,意识清明了些许,眼皮子随之也轻了一些。 紧接着又是一疼,疼得她冷汗直流,手下意识地动了动,想挥开扎她的针,眼皮子更轻了。 后来又连续几针,密密麻麻的,好疼呢,她生气地想,是谁在扎她呀,咋那么坏呀。 她抗议出声,嘴里哼唧疼,使出吃奶的力气想睁开眼睛,瞧瞧是谁扎的她,要让她找出来谁那般坏,她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不可,哼哼,她生气起来也是很可怕的。 可是她的抗议好像管事了,后头再也不疼了呢,她气哼哼的想,果然是害怕她了,那便算了,不计较了。 她这才感觉到,鼻尖萦绕的全是熟悉的气息呢,让她感到很安心。 于是她想,反正也不疼了,要不睡一会儿吧,她脑袋瓜子晕晕的,浑身使不上劲儿来,像大梦一场过后的乏力,好困好困想睡觉呢,这么一想便不再挣扎,睡了过去。 还没睡多久,传来万岁爷唤的声音,一如往昔的温柔,可内容就不大好了,怎是让她吃药的? 她一皱眉头,想都不想便知晓那是吓唬她的呢,万岁爷太坏了。 这么一想,她睡得更安心了,梦里不知身是客,睡得又香又甜。 直到一声熟悉的呼唤,让她吓了个激灵。 她做梦都不会忘记,那是娘亲的声音,还是很生气那种。 难道她又又又忘记做功课,还赖床误了上学堂的时辰,惹恼了娘亲吗? 这是极有可能的! 这么一想,吓得她一下醒了过来,便见好多人围着她。 久梦初醒,乍一回到现实,莲花脑袋空空的,什么也记不起,什么也不知晓,神情呆呆愣愣的,没有什么反应,眼前的人都很熟悉,却一时之间认不出来,只下意识地唤了一声。 周遭的人反应很大,不是在哭就是在笑。 她被一个妇人靠近紧紧抱了抱,被哭了一鼻子的眼泪,又被一个男子俯身唤了几声囡囡,掐了掐脸,最后被个老太太捏了捏手。 慢慢的,她的脑子渐渐清明起来,看见了笑得星光夺目的万岁爷,看见了褶子舒缓开来擦着眼角的齐嬷嬷,看见了笑得灿烂的小吉子他们。 她眨巴眨巴眼,转动眼珠看离她最近的人,软软叫道:“万岁爷?” “嗯,朕在。”皇帝坐到床头摸了摸她的头发,笑容极是满足。 这一觉醒来让莲花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又看向旁边,叫道:“奶奶?” “哎,奶奶在。”齐嬷嬷欣慰地应着。 莲花忽而转动眼珠,看向那个正在掩面哭泣,刚还抱过她的妇人,那是她的: “娘亲!” 便是七年不见,便是她的娘亲瘦了,脸上变得沧桑了,她也认得! 那是她想了七年的娘亲! 莲花眼圈一下子红了,鼻子酸酸涩涩的,以为自己唤得很大声,可唤出来的声音又干又涩又轻。 她想爬起来,却浑身没有力气,直到皇帝将她抱坐起来,靠在他怀里,她才有些许力气。 怕是梦,她想伸手,那妇人发觉后,紧走两步坐在床沿,抢先一步将她的手握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记忆中娘亲的手大大的,软软的,可现下娘亲的手比她的还瘦,握着她有些粗粗的磨砺感。 莲花眼泪不由啪嗒啪嗒往下掉,带着哭音不敢相信地问:“娘亲,真的是娘亲么?” 苏然颤抖着道:“是娘亲,囡囡,是娘亲啊。”心儿肝儿都在发颤,她手哆哆嗦嗦的,想掏一张干净的帕子替小女儿擦泪,却被紧紧握着腾不出来。 莲花紧紧抓着眼前的人,怕一松手就不见了,她嘴巴一扁嚎啕大哭:“你们怎么才来?囡囡好想你们啊。”说着向前扑去,眼泪稀里哗啦往下流,像个孩童一般委屈极了。 苏然倾身过去将人抱住,亦大哭不止:“是娘亲的错,是我们来迟了……” 两母女哭做一团。 殿中之人看得感动极了,心头既欣慰又感慨,个个都擦着眼角抹泪。 接下来,齐嬷嬷怕人刚醒会饿,离开殿中,亲自赶着去张罗膳食,大病初愈之人能吃什么,她心里有谱。 这些日子虽然有御医提供的法子,那不过是迫不得已的法子,吊着性命罢了,人还怀着身孕,便是一日喂个五顿,却还是日益消瘦了,同自己能吃能喝还是不一样的,这也是加重皇帝他们心理负担的原因之一。 现下好了,人醒来,能自己吃了,齐嬷嬷迫不及待便去张罗,这也想做,那也想给补,却左看右看都觉得不好。 最后被饿着肚子来觅食的黄神医瞧了一眼,一下子嗤笑出声,说整那么多干啥,那女娃娃现下大荤大肉又吃不得,来碗简简单单的鲜鱼粥打发最好。 说来惆怅,这苍澜院的伙食是极好的,但今日苍澜院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