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心乱如麻,挥手示意这丫环下去。 这一夜不止是她没睡得着,连安嬷嬷也是闭不上眼睛。 谢利贞要来了,他带来的是好还是坏的消息,没人清楚。 崔贵妃这头又催着谢氏进宫里,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么急,明知有可能两人频繁的见面会引起嘉安帝的不喜,她却仍派人来了。 倒是傅明华一夜梦境不断,反倒第二天看着比谢氏的脸色更好一些。 歇了一天,知道谢氏要再带她入宫,她只带了碧蓝、碧箩两个丫环随谢氏出门,依旧是上次的望仙门口,静姑平静的脸色下掩饰着焦急,宫中崔贵妃依旧是那副艳光四射的模样,只是眼睛中堆满了暴风雨。 傅明华被崔贵妃打发了出来,崔贵妃拉着谢氏的手,便声泪涕下: “阿沅助我。” “娘娘……”谢氏吓了一跳,她还是头一回看到崔贵妃如此失态的样子。 “皇上前日祭天,将容氏那个贱人的儿子牵着的。” 这样重要的日子,帝后本来应该也要出席的,但是嘉安帝后位空悬,几个皇子倒是出席了,不过当时的嘉安帝牵的是四皇子燕信的手,领他受百官朝拜。这样的情景对于崔贵妃来说,便相当于嘉安帝已经表了态,对百官来说,也算是明了了帝王的心意。 在听到这消息的那一瞬间,崔贵妃便仿佛像是天都要塌了。 她跟容妃势成水火,两人斗了多年,她怎么甘心输在这里? 嘉安帝的意思十分明确,他宠爱容妃,以至于爱屋及乌,将四皇子燕信看作继承人,全不将其他皇子看在眼里。 容妃这贱人又擅谋算,皇帝的态度一明了,她便占了天时。若是再让她与傅侯爷合作,她便有了地利。 “若是燕信被……”崔贵妃说到这儿,几乎说不下去。 但是谢氏心里却很清楚她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意思,如果燕信被立为太子。他日嘉安帝驾崩之时,便是崔贵妃母子落难之日。 谢氏咬了咬嘴唇:“娘娘想让臣妇怎么帮?” 她目光与崔贵妃的眼神对上,事实上崔贵妃要让她怎么帮,她心中早已经有数了,只是难道真要这么做? 要解崔贵妃之急。当前最重要的便是将容妃与傅侯爷的阴谋破去。 自嫁入傅府的那一天起,自己便生不如死,早些解脱也是好事,可是如此一来,她的女儿…… 谢氏身体微微哆嗦,崔贵妃拉住了她的手,目光坚定的保证:“我会好好善待元娘,往后为她谋一个品行出众的夫婿。” 蓬莱殿中的情景,傅明华不用听也知道了。 上回看过的冰莲还未化去,晶莹剔透的。 静姑又请她去偏殿坐会儿。她摇了摇头拒绝了。 不多时便听到浅浅的脚步声传来,听到有变声期少年的声音响起: “长乐侯世子夫人来了?” 一个内侍轻声的回答着,傅明华转过头,就见到宫殿转角处,一个披着黑貂裘,头上飘了些雪的少年站在游廊的另一头,偏了脸在与人说话。 似是注意到了傅明华的目光,他转过了头来,那双细长的眼睛盯着傅明华看,一股无形的压力向傅明华袭来。她起身规规矩矩的跪到了地上,静姑等人更是早就恭敬的趴下了。 脚步声朝她越离越近,一只手虚扶了她一把: “起。” 那手并未碰着她,可隔着几寸的距离。那寒气却仿若实质的细针,将她脸都刺痛了。 傅明华道了谢,从地上爬起来。 三皇子燕追坐到了她之前坐的长椅上,转头望着前方已经结了冰的太液池,池上雕着栩栩如生的朵朵荷莲。 宫里的主子们权势地位的高低从这些细节便可见一斑,他回过头盯着已经起身的女孩儿。还记得上回她转头时的样子。 倒是与谢氏有些相像。 他微微一笑,“规矩教得很好。” 谢氏将这个女儿规矩教得不错,只是未免有些太过无趣,他眼里冰雪不见融化,心中对于崔贵妃唤谢氏带女儿进宫是什么原因显然是有数的。 前些日子他见过了柱国公府的魏氏,少女天真活泼得倒是有些意思。 一片雪花被风吹着飘到他大氅上,他漫不经心的伸手拂去: “念过些什么书?” 他年纪不大,说话却带着上位者居高临下的考问感觉。 宫里的孩子一惯成熟得早,傅明华规矩随意背了几本书,他点了点头。 燕追坐在椅子上,大马金刀的,傅明华站着比他坐着略高些,可是他的气势神态却仿佛傅明华跪在了他面前似的。 “也是不错。”他说完,似是要起身走了。 虽然岁数不大,但他每天要做的事情却不少,能坐下来跟傅明华聊上几句,已经是十分给脸面的事儿了。 “学了这些,可会作诗?” 他随意问了一句,似是心里几乎已经猜到了,恐怕少女心里有才,却嘴上会谦逊的拒绝,以示女子谦恭柔顺的性情。 果然如他所料,傅明华摇了摇头:“多谢三殿下夸奖,只是学艺不精。” 燕追嘴角边噙着笑意,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