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日一早众命妇是要进宫朝贺的,傅明华随白氏进宫时,宫外已经不少人都到了,正依品级而进。 嘉安帝皇后早逝,宫里却有太后,今日一天是要向太后朝贺,傅明华进了宫时,太后身侧的崔贵妃便向她使了个眼色。 得了空向太后叩了头,傅明华朝崔贵妃靠了过去。 “可处理好了?” 崔贵妃微微牵了牵嘴唇,声音极小的问了句。 傅明华自然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此时人多嘴杂,她也只是微微颔首,伸手替崔贵妃拉了拉宫装襟口,小声的道:“您放心。” 崔贵妃便明白她的意思了。 崔贵妃微微一笑,正要说话,便有声音响了起来:“娘娘在与大娘子说些什么呢,瞧瞧这亲近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母女在说着悄悄话呢。” 傅明华抬了头去看,就见到容大爷的夫人韩氏此时正站在两人不远处,捏了帕子掩口。 她身旁另一侧是容妃与三公主燕玮,还有神色木然,仍做姑娘妆扮,眼神冰冷的容三娘。 “那是自然。” 崔贵妃挽了傅明华的手,意味深长看了燕玮一眼: “说到这女儿,养大之后一旦出嫁,天高地远,数年难得见上一面,又哪儿如我元娘,将来能与我长长久久相伴。” 崔贵妃笑着看了容妃一眼,提高了些声音:“容妹妹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容妃嘴唇紧抿着,抬起了头来冷冷望着崔贵妃看。 她的小女儿才刚夭没几天,只是这宫里不兴悲痛,尤其是在这个关口,哪怕是她心中如被人剜了肉,她也不能流半滴眼泪。 此时崔贵妃又故意戳她痛处,拿燕玮说事,容妃就是再冷静,也忍不住有些动怒了,紧紧咬了咬牙,不着痕迹的看了傅明华一眼,眼里神色让人不寒而粟。 “姐姐自然说得对。” 容妃点了点头,崔贵妃虽仍是笑着,但眼里却露出几分忌惮之色来。 一旁燕玮目光转了过来,看到崔贵妃与傅明华时,她眼中露出怨恨之色,看着崔贵妃就森然笑了一声: “莫不是娘娘生不出女儿,才这样说吧?” 燕玮话一说出口,容妃的脸色便沉了下去。 周围一群说笑的夫人们都禁了声,就连满脸笑容的太后也眉头皱了皱。 崔贵妃握着傅明华的手微微一紧,眼里露出讥讽之色,容妃就冷声喝道: “云阳,闭嘴!” “难道我有什么地方说得不对?” 燕玮转过头来,望着容妃看,眼里还带了些恨意。 她与简叔玉相逢于年少之时,所嫁夫君少年有为,且对她温柔体贴。 云阳公主不懂什么家国仇恨,她只知道她的夫君死于父亲与兄长逼迫之下,从此夫妻阴阳永隔。 而容妃却未能救她夫君于水深火热之中,甚至她连为简叔玉留下一条血脉都不能办到。 燕玮的神情更冷漠了。 “是不是连我教你的规矩都忘了?” 容妃握紧了拳头。 她一生也算是好强,年少时能从郭瑾睿的未过门的妻子,一跃而成为嘉安帝的女人,再到如今宠冠後宫的妃子,她一路走来也算是经历了不少事,见惯了不少风雨。 可是近来发生的事却样样不如人意。 先是大女儿所嫁非人,容三娘趁她怀孕上位,分了她的宠爱。 自简叔玉在兴元府起兵叛乱,嘉安帝便对她冷淡了许多,反倒处处维护容三娘这个新宠,有时她故作吃味,嘉安帝还暗示她要大度一些。 燕信虽然未曾惹出什么乱子,但随着燕追立功之后,他在朝中地位便岌岌可危。 再加上忠信郡王府世子在燕信府中消失,至于死活不知,忠信郡王上告朝廷,郡王妃数次进宫朝她哭诉,明里暗里便是认为凌无邪的失踪与燕信脱不了关系。 容妃也是派了人手追查凌无邪下落,但这个人便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 燕信府中的人被打了一批又一批,人都死了几个,却硬是没有问出凌无邪行踪,像是这个人自己悄悄离府而去一般。 只是若他自己离开,洛阳再大,但如今的搜索法,怎么也该将人寻出来了,但时至今日,仍是没将人找到。 容妃也是头疼难忍时,十月怀胎,她的小女儿却依旧离世。 今年实在是流年不利! 七公主病重的当晚,容妃令宫人请了嘉安帝前来,他身上还带着郁金香的香气,显然是在此之前幸了人。 她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到了容三娘身上,悄悄将手握得更紧,嘴角边笑意却越发迷人。 那一天夜里,嘉安帝是与容三娘在一起。 若不是容三娘,当初她怀孕时又怎么会心神不宁,生下孩子后,孩子又体弱多病。 容三娘瓜分了她的宠,也算是间接害七公主早逝。 她抿着嘴角,心里杀意一层层翻涌。 “教我什么规矩?”燕玮‘哼’了一声,将头别开:“就是见死不救么?” 容妃一听这话,顿时大怒。 容三娘坐在一旁,就看了一眼崔贵妃:“云阳话虽说得直接,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