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追神情温和,倒负着双手进来,似闲庭信步。 走到崔贵妃身前,先是行了礼,才站到傅明华一侧,伸手摸了摸她头。 崔贵妃心中满意,让人搬了凳子来,使他坐下。 燕追摇了摇头,“时辰不早了。”也就是不准备再留下来了。 崔贵妃也不勉强他,只是一天时间里还没找到机会与儿子说上几句话,此时好不容易见到人了,他又要走。 “与皇上说了些什么?” 她只字不提早晨燕玮挨打之事,随口问了一句,燕追就道: “鄯州如今稍定,益州、凤翔府等也需要另外安排人,一些后续之事却是需要处理,去年秋后新提的几人,皇上有意任用,问我哪个适合。” 崔贵妃听了便十分欢喜。 嘉安帝有意重用他,如今这样的事也听取他的意见,又委他兵部职务,朝中燕追声望也是很高,东风压倒西风,这样是很好的。 “皇上看重你,这是好事,凡事你多磨练一番。”崔贵妃殷切叮嘱,燕追点了点头,她便欢喜的让静姑再多添些补身的药材进去,想了想向傅明华笑道: “我有几套首饰,年轻时候戴的,你跟着静姑去瞧一瞧,看中了哪套便拿去戴。”她这是有意支开傅明华,与燕追说话的。 傅明华点了点头,站起了身来,跟着静姑走了好几步,还感觉燕追的目光落在她后背心上,使她有些紧张。 崔贵妃喝了口茶润喉: “你如今成亲了,我心中也是高兴的。只是有些事,一时片刻是急不来的,需得徐徐图之。”她缓缓提醒,燕追便心中一动: “元娘跟您说什么了?” 他话一说出口,便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中了崔贵妃计。 果不其然,崔贵妃笑着就问:“你说说,她能跟我说些什么?” 燕追便闭口不应了。 崔贵妃叹了口气,这儿子越大越是不好哄,想从他嘴里套出一些话都不大容易。她又问了几句鄯州的情况,后头静姑领了傅明华出来,崔贵妃才放两人出宫了。 看他们一走,崔贵妃便笑: “宫里人多时便觉得热闹,有人陪着说说话时间也易过,这人一走,便觉得宫里都冷清了。” 静姑去送燕追夫妻,崔贵妃身侧侍人黄庭便上前拿了美人锤替她敲腿,讨好道:“若是您喜欢,便时常召了王妃前来陪您说话就是了。” 崔贵妃摇了摇头,想起之前燕追的样子:“若我要她来陪着说话,王爷又该谁来说话?” 黄庭想也不想:“王府之中侍候的人尚早,不如娘娘做主,选几人赐下,既可服侍王爷,又能为王爷开枝散叶,还可以使王妃得空,进宫陪您说话……” 他眯着眼睛,之前还脸色温和听他说话的崔贵妃听到此处,跟着笑了两声,他再凑得近了些,手上动作不停,还要再开口,崔贵妃已经提起脚,重重一脚踹到他胸口之上。 黄庭没料到崔贵妃会如此,反应过来时也不敢躺,被踹到胸上。 虽说崔贵妃力道不大,没有将他踹出什么重伤,却也将他踢得一个踉跄,滚倒在地,爬起身来时便跪在崔贵妃脚跟前浑身直抖。 崔贵妃理了理裙摆,望着头点地,一副卑微模样的黄庭看,冷笑着道: “狗东西,学会挑拨离间了!” 她语气阴冷,黄庭便更害怕了。 静姑回来正好瞧见崔贵妃让人将黄庭拿了下去。 “这阉货怎么惹了您不快?” 崔贵妃便将之前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还未怒未消:“追儿与元娘正是新婚之时,若我添人,恐怕两人都会心里对我生出隔阂。”更何况崔贵妃出身四姓,四姓向来不纳小,不抬房,有时男人在外糊涂,但房中却仍算干净。 若燕追自己有那个心,她也就管不得那样多,但若燕追没有那个意思,她何苦去讨人厌烦呢? 傅明华又不是生不出来孩子。 崔贵妃想了想,眉头皱着:“查一查,他与承香殿的人有没有联络。” 若她糊涂,听了黄庭的劝,与燕追离心,怕是容妃睡着也要笑醒的。静姑应了一声,而这会儿承香殿里,容妃微笑着歪靠在美人榻上,握了一块美玉把玩,听着黎媪说起燕玮脸上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受了惊吓厥了过去,醒来便大喊大叫说胡话时,便将掌中玉握紧了,有些用力,指关节都发白。 “女史说了,就是仔细温养,也会留下疤痕。” 黎媪小声的说,容妃便闭上了眼,掩住了眼中的神色。 那张随着年纪越涨,而越添风韵的脸此时看不出喜怒,若不是那紧紧握起来的手,黎媪恐怕是会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侍候在容妃身侧多年,她对这位主子的心思也不是十分了解的。 “她就是不听我的话。” 容妃叹了口气,缓缓睁了开眼,声音有些低柔,听来柔媚动人,却又似一只蛇紧贴了人的肌肤游走,在耳旁吐着舌头,让人不寒而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黎媪知道,她此时怕是已经怒火中烧了,却又强行忍住。 燕玮当时不听她劝阻,反倒将容妃当成仇人似的,处处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