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途中,连云生又一次感受到来自闻人惊阙不友善的气息,觉得这闻人五公子定是有什么毛病。
连云生不是什么好脾气,他一商户惹不起京中权贵,但是江颂月可以。
于是他堂而皇之地抬起手,在闻人惊阙面前晃了晃。
闻人惊阙抬眸,不咸不淡问:“连公子何事?”
“没事儿,就是听说五公子眼睛复明了,来试一试真假。”连云生恶劣一笑,转头问江颂月,“月萝,他之前眼瞎时是什么模样?眼睛也是这般明亮有光泽吗?”
随着这句话,旧时被骗的记忆浮上心头,江颂月的脸“唰”地阴沉下来。
连云生看见了,朝闻人惊阙歪头一瞥,得意地勾起嘴角。
闻人惊阙面色沉静,一语不发。
“五公子,听闻当初许多大夫都对你的眼睛束手无策,最后是哪位妙手将你眼睛治愈的?可方便告知小弟?”连云生乘胜追击,眨着眼道,“我这眼睛前几日也伤着了,有些模糊,需要找大夫诊治……”
阴阳怪气的几句话,让江颂月的脸色更加难看,闻人惊阙神态没见变化,周身气场却冷然下来。
连云生简单几句话让两个人不快,大为得意,想再继续,被江颂月呵斥:“你有完没完?”
“打听个大夫都不行吗?”连云生做委屈状。
“你以为我听不出你是在挑拨离间?”
“行行行,我不说了。”连云生下耷的眉眼收起,白她一眼,嘀咕道,“还怪起我来了,是我让他瞎的眼吗……”
他收声转开脸,闻人惊阙则是眸光在二人之中扫了一个来回,注意到江颂月不虞的神情,温声道:“没事的,月萝,本就是我做错了事……”
江颂月冷脸勒令,“你也闭嘴!”
一路无话。
连云生早看闻人惊阙不顺眼了,等马车抵达连府门口,率先跳下去,头也不回地入了府。
连府是云州第一富商,府邸宏伟阔气,于府门口横向望去,整条街只有这一户人家。
闻人惊阙自忖装瞎的过错无可辩驳,谁都能在这事上踩他两脚,这连府少东家又与他极不对付,得提前做些准备才是。
至少不能随便谁提起一次,江颂月就与他生一回气,否则何时才能好和如初……
看着迈向府门的江颂月,闻人惊阙停步,等江颂月察觉后来看他,他慢步走近,低声道:“你那自小相识的竹马似乎看我不顺眼,要不,我还是不进去了?”
江颂月乍然听见这句话,第一反应是,连云生看她也不顺眼,她还不是照样进去?这府邸是宋寡妇的,又不是连云生赚来的。
凭着闻人惊阙与她的关系,没什么不能进的。
在开口前,惊觉闻人惊阙这语气有些熟悉,用心一想,脸黑了下来。
“我不让他挑拨离间,让你了是吗?少给我装可怜!”
这种示弱讨好处的当,她上过太多
次,这回总算是识破了。
闻人惊阙神色懊悔,低头认错,“月萝,我不该与你耍小心眼,可我实在是怕。假装眼盲那事……”
他认错的神情真诚,眼中忏悔不似作假,首次清楚明白地承认,他的确装瞎骗了江颂月。
“……是我不对,我承认过错,我无法辩解,私下里你要如何怪罪我都可以,我只是不想看见别人利用这事来挑拨你我……”
他说完了,见江颂月盯着他的脸,目光黏在上面一般,久久不动。
“月萝?”闻人惊阙轻声呼唤着,往前半步。
这一动,屋脊上石雕神兽投下的斑驳阴影从脸上移开,让他整张脸暴露在日光下。
江颂月眉头一蹙,往前跨出,按住他的手臂将人往回推。
闻人惊阙不明所以,按她的意思退回到原处后,问:“怎么了?”
江颂月拧眉,看着他脸上斑驳的阴影,眸光倏而跳动,倏而凝成复杂缠绕的线团。
许久,她问:“可记得你我首次见面,我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裳?”
闻人惊阙微微诧异,紧眉细思后,无奈道:“倘若我说不记得了,月萝可会生气?”
江颂月的目光犹疑地在他脸上多停留了片刻,转过脸,恢复了常态,道:“不记得就不记得了,我也不记得初见时你穿的什么颜色衣裳。”
“你眼睛的事情我暂时不与你计较,不会受人挑拨生气。行了,与我进去见祖母。”
她往府中踏出一步,再停住,转过身,想问闻人惊阙后肩上的伤好了没有,嘴唇张了张,最终没问出口。
他不让人告诉她,两人也没有彻底和好,干嘛上赶着去关心?
正厅,江老夫人已经听说江颂月把闻人惊阙带回来了,以为两人是和好了,被侍婢扶着,正焦急地等待。
亲眼看见两人一前一后过来,喜得合不上嘴。
宋寡妇对只闻其名的闻人惊阙也很是好奇,请人上座,与江老夫人一人一句询问起来。
对于夜鸦山三当家的事,闻人惊阙不置可否,只是道:“真真假假,圣上自有评判,我说的不作数。”
在不知情人的耳中,这话类似于“清者自清”,可是在江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