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雨中(2 / 3)

凝目望着那处,声音极轻,“闻人惊阙。”

“啊?”青桃赶忙一起偷看。

江颂月只在宫中见过闻人惊阙几次,大多是她陪在太后身边,闻人惊阙上前行礼,再言笑晏晏地与太后闲谈,全程视线不曾有半点偏移。

直到有一次江颂月失手打翻杯盏,惊动了二人。

她窘迫得无地自容,而闻人惊阙只是对她含笑点头。

“都是两只胳膊两条腿,怎么他就不一样呢?那气度、那模样……”具体哪儿不同,青桃词穷,寻不到合适的说辞,便略过去,“……跟画里的人一样,怪不得那么多闺秀中意他……”

江颂月头也不回地点头,“这些世家公子自小研习诗书礼乐,就连睡前童谣都是圣经贤传,自然与咱们不同。”

青桃皱着脸,觉得真这样的话,那些世家公子也太惨了。

看着江颂月满脸认真的模样,她不好反驳,就问起别的。

“县主可要与他说说话?由他出面澄清,那些疯言疯语很快就能没了。”

江颂月犹豫片刻,坚决道:“不要。”

不待她说明缘由,闻人惊阙倏地抬头看了过来。

江颂月心尖一颤,猛地将车窗关紧!

阻隔了对方的视线,她抚着急促跳动着的心,后知后觉自己想多了。

大理寺有侍卫把守,寻常百姓根本不敢靠近,偶尔经过都是正色疾步,生怕惊扰大人办案。

今日大雨,周围街道上更是人影稀少,稳步行驶的马车就变得格外显眼。

他是被马车惊扰到了吧?

再说了,离得那样远,他看不见自己的。

就是看见了、认出了,也会当做普通路人,毕竟两人不熟。

她也的确是路过,犯不着心虚。

江颂月镇定下来,重新打开窗缝,见闻人惊阙撑开一把淡青色的油纸伞,抛下侍卫,步履轻缓地向着石板大道走来。

他穿的是一身暖杏色暗纹宽袍,全身上下除却腰间一块碧青玉佩,无任何佩饰。

这装扮可以说朴素了,连贺笳生都不如,他又总是温和地笑着,该是普通书生模样的。

可他身量高,肩宽腿长,步调稳重,就这片刻功夫,人已将至长街路边,手中伞都未见摇晃,一点不显文弱。

江颂月很想说他像祖父常念叨的诗赋里的竹柏,坚韧挺拔,可实际上她心里,是把闻人惊阙比作盛放的山茶花的。

就如同此刻,他的衣摆被风吹得飞舞,他却不急不躁,从容地兀自前行,就是一株不惧风雨欺凌的无暇纯白山茶嘛。

江颂月再次抹去扑到脸上的雨珠。

闻人惊阙在风雨中前行,她在车厢中安坐,却觉得自己才是狼狈的那一个。

名门仪态和与生俱来的贵气,她这辈子都学不来。

江颂月幽幽一叹,合窗扣响车壁,吩咐卫章:“驶快些,别与闻人惊阙打了照面。”

卫章得令,长鞭一扬,马车骤然加速。

青桃扶住江颂月,不解问:“趁这机会把事情与闻人公子说清不好了吗?大理寺附近人少,没人瞧见的。”

“先回府,别让祖母担忧。”江颂月这么解释。

实则是因为她脸上沾了雨水,觉得胭脂花了,模样不好看。

还是他日再找机会与闻人惊阙说清楚吧。

其实不说也无妨,另一当事人是闻人雨棠,他堂妹,他该是知晓的。

……他没有主动为自己澄清。

或许是因为忙着正事,没听见这些无稽之谈?

这么一想,江颂月心里更不是滋味。

两人遭受的是同样的风波,却只有她一人被骂,单这事就已经很难开口形容了。

又凭什么要求他为自己澄清呢?他也是受害者。

青桃不知她繁复的心思,听着嘈杂雨声,又道:“也不知闻人公子是要去哪儿,这么大的雨,竟然不乘坐马车,非要徒步。”

江颂月收拾起情绪,道:“这叫雨中漫步,读书人都这样。雨中走一走,回去就能写出诗赋。”

普通人觉得这突然降落的大雨恼人,可读书人心思细腻,说不准他是觉得雨中漫步足够雅致,在找作诗的灵感呢?

就像江颂月记忆中的祖父,对着窗外的春雨会止不住地叹息,看见天上的鸿雁就心生感伤,每每这时,他就会落笔写下在江颂月看来晦涩难懂的长篇诗赋。

读书人说的话、做的事总是蕴含深意的,他们这样的俗人看不懂才是常态,否则人家十年苦读不是白费了?

青桃不信,挠着头道:“县主,我觉得你想多了。”

江颂月:“我说是就是。”

“好吧。”青桃道,“闻人惊阙就是在雨中作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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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犹如水中游鱼,灵活地在滂沱大雨中穿梭,留下的车辙印记瞬间就被积水掩盖,不留半点痕迹。

闻人惊阙看着隐在雨幕中的马车,停下脚步。

静立片刻,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很快,侍卫勒着缰绳停下,飞速下马行礼,道:“少卿大人,陛下有急事传召。”

闻人惊阙持着纸伞的手在伞骨柄上摩挲了一下,抬眼时唇畔重新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