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试探(2 / 3)

一张竹席、一块薄毯,以及两捆柴,像是猎户的歇脚处。

“县主灵心慧性,福运傍身,说沿着河流走,果然没错。”火光下,闻人惊阙轻笑。

他若是夸别的,江颂月还能谦逊一二,提到“福运傍身”,她大大方方地接受了。

“这是真的,我自小就得菩萨偏疼。”

闻人惊阙仍是笑,“此话怎讲?”

左右被困山洞,无事可做,江颂月小心翼翼地屈起双膝,与他说了起来。

“七年前,我祖母病重,急需千年灵芝医治。我家没有,幸好钱家外出的商队有采买到,只不过他们耽搁在了灵州。”

“灵州你知道吧?打京城过去,快马加鞭,少说也要五日,我祖母撑不到那时候……”

江家祖父急得嘴上起泡,但是时日不足,他没办法。

可江颂月不服输,哪怕希望渺茫,她也要尽力一试,不断催祖父派人去灵州取药。

江家祖父本就心慌意乱,被她一吵,头痛欲裂,干脆让人将她锁在院中。

他小看了江颂月的执拗,没想到她会带上银子首饰,翻墙出逃。

买了匹马,江颂月摇摇晃晃向着灵州的方向赶去,遗憾的是方向感太差,白日能依靠太阳,入夜后就两眼摸黑了。

江颂月从衣襟中掏出一个白玉坠子,上面雕刻着眉目慈祥的菩萨,她轻轻抚摸着,道:“是菩萨为我指路,让我不到两日就寻到了灵药。”

“在何处寻到的?”

江颂月略微迟疑后,道:“一个山沟里,我摔倒了,恰好摔在灵芝旁。”

“原来如此。”闻人惊阙敬叹道,“县主有勇有谋,难怪被菩萨偏疼。”

江颂月注视着他,见他眸中跳跃着火光,目光散漫,有着盲人特有的虚空感。

她暂时打消疑虑,“嗯”了一声,手中捏着那块菩萨玉坠,仰目看向山洞外。

为防夜间有野兽闯入,洞口被他二人用树枝掩映住,仅余上方一小块空隙。

江颂月望着宁静幽深的漆黑夜空,低头摸摸无法动弹的右腿,喃喃:“祖母该着急了……”

她鬓边散发因此垂下,遮住了身侧晦暗不明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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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云襄郡主由闻人家的车撵送回府中的消息传出,有心人正琢磨着辅国公府与康王府是否要结亲,闻人惊阙与江颂月遇刺、消失山野的消息就在京中炸开。

江老夫人听后,面上血色瞬间全部褪去,当即颤声让人拿信物入宫求救。

信物取来了,才反应过来与江颂月一同消失的,还有闻人惊阙。

这让江老夫人镇静许多。

按闻人惊阙的名声,他不会弃江颂月于不顾的。

且闻人惊阙的身份比江颂月金贵多了。

果然,天将黑时,由武夷将军亲自率领金甲骑兵向着事发地疾驰,身后跟着闻人家侍卫,加一起足有数百人,声势浩荡。

江老夫人收到宫中传来的安抚口信,知晓自家比不得闻人家,仍是派出大半家丁过去寻找。

她还想亲自过去,被钱双瑛劝下。

翌日天亮,事情已传得沸沸扬扬。

“还没消息?”

“没呢,听说大理寺与刑部官员全部出动,都在查。这可真是怪了,什么人胆敢刺杀闻人五公子?”

“怎么就是冲五公子去的呢?说不准是江颂月惹的祸。”

“她能惹上什么杀身之祸?”

“七年前江老夫人不是得灵药救回来了吗?听说那药是江颂月从山郊的乱葬岗里找到的,和夜鸦山匪有关……”

街头传言流入一夜未眠的江老夫人耳中,她眼中满是血丝,既惊且怒:“什么叫颂月从夜鸦山匪手中夺得的救命灵芝?她一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如何能斗得过山匪!”

惊惧如潮水袭向江老夫人,当年事她听江颂月说过,事情不清不楚的,她怕惹出祸端,不许江颂月往外提。

怎么今日就传出去了呢?

夜鸦山匪……那是一伙胆大包天、杀人不眨眼的恶徒,虽多数被剿灭了,但还有个匪首流窜在外,难保他不会卷土重来。

因为一箭之仇,就敢把军中都尉灭族,何况她祖孙俩!

江颂月这次遇险或许不是夜鸦山匪的手笔,以后就难说了。

江老夫人心惊肉跳,当即将剩余家丁几乎全部派出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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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颂月因腿上的疼痛闷哼了一声,朦胧中听见有人问:“醒了吗?”

她惊得一阵激灵,猛地睁眼看见半灭的火堆、火堆旁的闻人惊阙,以及空荡的山洞,昨日事情才依稀回到脑中。

江颂月没吱声。

孤男寡女共处,总是让人不安的。昨夜她硬撑着不肯闭眼,直到夜深,才没忍住打起瞌睡。

席子她占了,毯子本来是给闻人惊阙的,谁知他道:“闻人外在不显,实则骨子里狂妄自大、以大丈夫自居,若是占了这毯子,以后就没脸说自己是男人了。”

话有几分真,江颂月无从得知,反正她被迫盖上毯子,夜间没觉得冷。

夜间应当是冷的。

一道凉气传来,江颂月望向洞口,见外面淅淅沥沥下起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