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上火鸦的脊背,火鸦昂首清鸣一声,如箭矢一般飞入长空。
在火鸦背上趴着的时候谢挚明显已经恢复过来,又开始张牙舞爪地放狠话:
“……哼,还太一真神呢,等我找到她我一定要好好地揍她一顿,让她改名叫太一假神!”
但是火鸦并没有接她的这句玩笑,它神色忽然凝重起来,一边飞一边低低地说:
“小挚,你们村子里……好像有麻烦了。”
它是神禽,双目似电,目力较人族要好上许多,可以远望数十里,此刻早已远远地望见白象氏族的村落里正飘着浓黑色的狼烟。
“什么?”
谢挚心中猛地一紧,伸长脖子向前扑去,“让我看看怎么了?”
“别着急,很快就到了。”
火鸦知道她心焦,低声安慰了她一句,随即就不再言语。它浑身符文流转,催发极速,像一团黑色的火焰一般朝白象氏族急射而去。
伴随着耳旁的呼啸风声,谢挚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飞得近了,她看到了村子里处处燃烧着的鲜红火焰,像巨大的火兽在舔舐这座村落。
——这是谁干的?
刚到村口谢挚就从火鸦背上跳了下来,她心急如焚,浑身早已腾起晶莹曦光,急匆匆地往村子里奔。
村子里急呼不断,到处都是奔走救火的族人,她赶紧抓住一个抱着木桶灰头土脸的熟人询问情况:“阿云哥!这是怎么了?”
象飞云抹了把脸才看清来人,面上当即浮现出焦急神色:“小挚!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地下躲着去!”
说完他就拎着木桶要走,却被谢挚紧紧地拉住不能离开:
“阿哥,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什么躲着?族长呢?雨姑姑呢?还有阿林叔——”
躲到地下去?谢挚心里乱极了:白象氏族为躲避兽潮在地下挖有坑洞,非危急关头绝不会启用……可现在是初春,并不是兽潮频发的寒冬——到底是怎么了?
见她抿着嘴唇脸色苍白,漆黑的眼睛里满是焦急不安神色,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象飞云也不由得有些软下心肠。
他咬咬牙,扔下手中的水桶,拉着谢挚就往地下坑洞的方向跑:
“金狼氏族借着那些中州人的名头来发难——”
青年的嗓音因为恐惧和疲惫在风中微微颤抖:
“——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听来的,硬说族长进万兽山脉里猎来了许多灵兽……今年有饥荒之象,许多村子都没有东西可吃,他们跑来要咱们交出猎物——可是咱们分明也什么都没有!族长他们是进山了没错,可是他们十几天以来连回音都没有,更别说猎物了……”
他愤怒极了,脖颈上的筋都在跳动,“他们抄东西抄不到,就放火烧了咱们的村子!还抓走了我们许多小孩子,连剩下的沙茎都抢走了!”
“他们怎么敢!”
还敢捉人……谢挚心中惊怒交加,“律法明文规定不许抢夺他族,他们就不怕牧首大人惩治吗?”
“他们自然不怕——抱上了中州人的大腿,天王老子都不怕。”
一路飞奔一路交谈,终于到地方了,象飞云将地道上覆着的石板轻手轻脚地挪开:“他们的人刚才走,我害怕他们待会还要回来,小挚,你快躲进去,我找象英救人去!”
“不行……”
谢挚猛地想起来之前象啸林嘱托她的事,赶紧拉住象飞云,“阿英在闭关冲击第四道符文,你不能去打扰她!”
要是在闭关的时候被扰乱心神,对日后的修行害处极大,说不定还会落下心魔!
“都什么时候了还闭关,再闭下去咱们白象氏族都要被烧完了!”
被她扯住挣脱不开,象飞云急得都快跳起来了,口不择言道:“你又不是白象氏族的人,你当然不心疼!”
话冲出口他才意识到不妥,但谢挚已经白着脸将他轻轻地放开了。
现在再后悔也来不及了,象飞云暗叹一声,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更好一点:“别多想小挚,你快进去吧。”说完他就又匆匆飞奔离去。
举目四望,平日再熟悉不过的村庄处处燃烧着火焰,满目疮痍,浓烟滚滚,谢挚被呛得咳嗽了一声,悄悄地擦了擦酸涩的眼睛。
对,她什么都不知道,阿英决定闭关不知道,族内闹饥荒不知道,族长他们进山打猎也不知道,现在还什么忙都帮不上——族长把她养这么大有什么用?
她下意识地抚摸着怀中晶莹温润的宝骨,终究还是不想万事都依靠玉牙白象,神色渐渐坚定起来。
“别藏啦,大黑鸟,我都看见你的尾巴了——”
谢挚蹲下身,将地道上的石板重又严丝合缝地关好,头也不回地说。
藏在一座石屋背后的火鸦尴尴尬尬地步出来,“咳咳咳……烟这么大,你怎么看见我的?”
谢挚没答它,轻快地朝它奔过去,抚了抚它脖颈上光滑的羽毛,压低声音:
“喂,火鸦——”
她郑重其事地说:“我们去把那些强盗杀个片甲不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