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倏地一亮,没等周予安看清楚沈崇明的表情,就被他拦腰抱起。周予安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伸手搂住沈崇明的肩膀,直到沈崇明抱着她朝密室中间的那座坟茔走去,她才慢慢回神。
沈崇明不是故意将她抵在那儿的,墙上有机关,能打开这密室里的长明灯。
可他是怎么发现机关,怎么发现长明灯的?
灯油!他闻见了灯油的气味。
周予安看向沈崇明的鼻子。
他鼻子很灵,给他治伤时,每一次调整药方,哪怕只是微调,他也能嗅出药味的不同来。不仅如此,他还会逼着她把每一副药的药方拿出来,跟她一片片对,一粒粒闻,生怕她在那些药里又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周予安皱了皱鼻子,发现沈崇明正盯着她,她赶紧靠到他怀里。
“没有老鼠了!”
沈崇明将周予安放到一具被老鼠咬得稀巴烂的尸体前。
死者跪倒在坟茔前,表情扭曲,眼珠子瞪得老大,仿佛随时都能从眼眶里掉出来。他的脸被老鼠咬了,缺了几块皮肉,但还能清晰分辨出五官。
“是失踪的谭老爷!”
拨开他的头发,发现头上有一块比较大的血污。用手摸了下,血还黏的。头骨凹陷,有被重物击打的痕迹。从痕迹的大小判断,应该是房中的那个花盆留下的。
“谭老爷被拖下来的时候还是活的。”
周予安抬头看了沈崇明一眼:“哪怕是在昏迷的状态下,他都不可能有这种恐惧的,痛苦的表情。他是看着那些老鼠扑到自己身上,看着自己硬生生被老鼠给咬死的。”
拨开谭老爷被老鼠咬得稀巴烂的衣服,看到他破衣下的真实状态——脖子以下,没有一块好肉,就连他的脏腑也被老鼠咬得一块一块的。那些白的是骨架,上面粘连着老鼠毛以及星星点点的血肉和组织。
饶是见多了死人,在面对眼前的这具尸体时,周予安还是感觉到了恶心。
“谭行知为何要这样做?”沈崇明挨着周予安蹲下来,在近距离的,仔细地观看了尸体之后,问周予安:“你与谭行知认识,可能猜出他这样做的目的。”
“我与他不熟,仅仅只是认识而已。”周予安拔下簪子,从骨头上取了一些碎肉下来,“这些老鼠像是疯了一样,我怀疑谭行知在谭老爷身上放了东西。除了血腥气外,这密室里还有一股味道,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应该是某种草的味道,我好像在哪里闻过。”沈崇明仔细嗅了嗅:“蛇附子。”
“是蛇附子,是蛇附子根茎的味道,老鼠最喜欢吃的东西。”周予安的表情欢喜起来:“谭行知把蛇附子的根茎磨成了粉,撒在谭老爷的衣服上面。这些老鼠常年待在地下,密室里又没什么吃的,闻见味道自然会像疯了一样扑过来。你也懂药吗?我记得在青庐时,没让你闻过蛇附子。”
“记得那个紫金盒吗?”
“紫金盒?你是说何家密室里的那个,那上面涂的是玲珑草,与这蛇附子正好相反,是毒杀老鼠的。何家密室藏在人工湖下,湖下潮湿亦有老鼠,那玲珑草汁是保护紫金盒和放在盒子里的东西的。”
“不算太笨,还知道玲珑草。”
“我好歹是个女大夫,知道的草药不比你多啊。”周予安叉腰,想起手上还沾血污,将做了一半的姿势放弃掉:“沈崇明,你什么时候学会弹人脑袋了。”
“刚学的,还不错。”沈崇明看着周予安的脑门又弹了下:“看看那边的坟是谁的?”
圆溜溜的一个坟,坟前没有墓碑,没有名字,只有被老鼠啃过的供果。
坟前有供果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供果竟然有两份。
这坟里莫不是葬了两个人?
周予安绕着坟墓转了一圈,问沈崇明:“要不,咱把这坟打开看看?”
“请!”
沈崇明伸手,退到一边。
“你让我来?我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大夫,你总不能让我徒手把这坟给扒开吧?”周予安苦着脸去拽沈崇明:“你好歹是个将军,这将军都是有武功的对吧?”
“武功是对敌的,不是挖坟的。”沈崇明凉凉道:“我可以帮你看着那边的老鼠,但你最好快点儿,我怕谭行知逃了。”
“放心吧,他不会逃的,他舍不得谭家这偌大的产业。”周予安蹲在坟前,用簪子拨着地上被啃得稀巴烂的供果:“杏仁,五味子,这些是中药,一般人家不会用这个当供果。桃核,枣核,桃子和枣是谭行知喜欢吃的东西,桃子做供果还行,这枣是怎么回事儿?”
“供果是供给那边的人吃的,既放在坟前,必是坟中人喜欢的。”沈崇明站在周予安身后:“你怎么知道谭行知喜欢吃桃子和枣,你很关注他?”
“我还喜欢他呢。”周予安翻了个白眼:“我第一次来谭府是冲着院子里的那些药草,是谭行知主动搭讪我的,我就是没有推辞而已。那时候的谭夫人便是个极冷的性子,知道谭行知带我进来,二话不说便让玲珑将我赶出去,亏得我机灵,看出她有顽疾在身,帮她开了服药她才对我和善起来。”
周予安捏起一枚枣核:“谭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