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和尚答道:“午时灵堂走水。”
众人听了,难免惊呼一声。灵堂本就燃着香蜡纸烛等物,见风起火的易燃物更是到处都是,若是灵堂走水,必是大事,岂是小小警示?
正此事,鸳鸯扶着贾母赶来了,正好听见灵堂会走水示警的话。贾母道:“阿弥陀佛,果然是祖宗保佑。还好政儿媳妇是个周全人,早料到灵堂内人多事杂,安排了水车水龙候在外面。”
这一出双簧唱得好呀,若是一僧一道所言都应验,那不就是王氏贤惠大度,被夺了掌家权还想着防患于未然,乃是旺家旺族的贤媳?
贾赦只当没听见贾母的话,继续问癞头和尚:“若是示警为真,我府上有何灾殃,如何化解?”
癞头和尚本来想敲了木鱼,先让荣国府的内应放火,等灭火之后,这里许多人定会越发信服自己未卜先知的本事。到时候便是眼前这不信神佛的纨绔世子说不定都要哭着喊着求自己。
在一僧一道看来,贾赦如此反应不过是不信神佛罢了,并不怀疑自己露了任何破绽。这样的人一僧一道见得多了,只要显几个神通给他瞧瞧,后面就可以牵着这些人的鼻子走,恨不得金山银山的捧上。
可是贾赦手劲之大,膂力之强简直超过癞头和尚的想象,癞头和尚试了一回,被抓住的手根本动弹不得。又不能让在场的这许多人看出来自己被一个凡人钳制住了,只好假装高人,继续道:“我和道友路过此处,见一灾星落入府中。好在府上有行善积德之人,福运深厚,化解上苍示警之人,亦可化解府上不祥。”
呵呵,这话说的,就差说王氏是个吉祥人,当家做主才能化解荣国府的灾祸了。
贾母听到这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两个媳妇,她自然更中意王氏。王氏出身好不说,长得也是慈眉善目,是有福气的面相。且王氏长女出生于大年初一,幺子有衔玉而诞。能得此儿女,王氏自然便是那福运深厚之人。
古人大多迷信,见了眼前一幕,好些人都惊呆了,但因怕冲撞是神仙,已经没了人窃
窃私议。
但是嘴上不说,不代表内心没有自己的想法啊。
有的人觉得贾赦对茫茫大士直接动手,不敬神佛,简直胆大妄为;有人听了茫茫大士的预测,想到传言中这些时日贾赦的所作所为,只觉贾赦是个败家的,若是此人在荣国府当家做主,荣国府迟早要败落,因而对茫茫大士的预言深信不疑;也有人听出这癞头和尚所言,竟是让荣国府自乱规矩,长幼不分,都是出身高门大户的,谁还不知道些豪门阴私?这茫茫大士渺渺真人名声在外,怎么这次行事显得如此刻意,倒像内宅争权的手法。
贾赦则是满面怒容,将癞头和尚的手一扔:“一派胡言!忠心报国才是我荣国府立家之本,我荣国府的一切是圣上所赐,是我荣国府男儿一刀一枪为国拼杀得来。几时我荣国府的兴衰荣辱,吉凶灾利系在哪一个有福之人身上了?”
许多人听了贾赦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不禁对贾赦刮目相看。谁说荣国公世子贾恩侯只知道吃喝玩乐了?瞧瞧人家这话说得多有水平,既感恩了皇家,又不忘夸自家。在场的皇室宗亲觉得这话中听,勋贵士族也觉得中听。
接着贾赦伸手向一僧一道一指:“午时已到,我倒要看看哪个敢让荣国公的灵堂走水!若是你们说错了,别怪我将尔等江湖骗子抓起来打死示众!什么阿物冒充神佛,揭穿你二人招摇撞骗的真面目,便是对真正神佛最大的敬畏!”
不光在场的宾客,连一僧一道都感受到了贾赦身上浓烈的杀气。
癞头和尚知道贾赦手上有真功夫,又见荣国府似乎有备而来,大量肌肉虬结的汉子不但围了灵堂,还隐隐结阵,贾赦要捉拿自己二人之言不像恐吓。若不快些让上天‘显灵’,今日之事恐难善了。
癞头和尚甩了甩被贾赦抓得发麻的手腕,用力朝木鱼上一敲。
果然一声响亮的木鱼声划破长空,将灵堂内的惊呼声,诵经声,吹打声都压了下去。
众人听了这与众不同的木鱼声,也是一震。普通木鱼虽然声音清脆,但哪有如此穿透力。笃信神佛鬼神的人心中暗叹不愧是活神仙,这木鱼只怕也不是一般法器。而已经开始怀疑僧道的人则想的是这木鱼也不知是什么做的,敲得如此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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癞头和尚道:“国公爷战功赫赫,可惜后继无人,世子哪怕出身高贵,祖上功德也经不住你如此败坏,冲撞神佛必招报应!”
贾赦知道癞头和尚这木鱼多半有猫腻,大约是什么特殊材料制成,敲击声才会如此响亮。而这声可以压住灵堂各种声音的木鱼声,便是吴新登所言的放火信号。
王氏这个蠢货!为了一点子掌家权竟然勾结一僧一道这样的东西,简直无知者无畏,也不知道为家里招多大的祸!前世荣国府抄家灭族真是一点不冤。
若非贾赦的人识破王氏的阴谋,现在一僧一道在荣国公的灵堂预言走水之事,又有这许多皇室宗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