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逼宫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但京城之内飘着血腥味,全城戒严,许多商铺关门闭户, 昔日繁华的街道也冷清了许多。京营、顺天府、龙禁尉各司其职, 四处搜捕乱党, 昔日的阜盛京华地笼罩在一层阴霾之中。
甄贵妃在宫里等了一整夜, 既没有等到儿子前来恭迎自己登上后位;也没等到致和帝兴师问罪。直到天渐渐亮起来, 外面的打杀声听不见了, 宫人的脚步声也没那么紊乱, 甄贵妃终于死了心。
这时候,戴元带着几个粗使太监进来了:“贵妃娘娘,皇上有令,还请您挪个地方。”
挪地方?不就是冷宫么?
甄贵妃高傲一世, 冷声道:“你干爹呢?怎么, 那个老阉苟以前对本宫恭恭敬敬,今日倒只派你这条小阉狗来了?真是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本宫要见皇上!本宫要见岩亲王!”
但凡做内侍的, 最恨别人提起那个阉字,何况戴元在戴权身边办事,也算有体面的内侍了。戴元送了不止一个宠妃去冷宫,知道这些嫔妃不过是耍最后的威风罢了:“娘娘不必搁这儿跟我们耍威风, 皇上这会儿恐怕没空见您。”
甄贵妃对戴元怒目而视,戴元始终不为所动。半晌,甄贵妃终究收起了傲气。协理后宫多年的人, 甄贵妃知道嫔妃自戕是大罪,哪怕知道接下来有不尽的屈辱, 甄贵妃也不敢让自己走得体面些。
那反抗还有什么意义呢?就这样, 甄贵妃去了冷宫。
因甄贵妃母子犯事极大, 身边的心腹宫人都要隔离问审,陪甄贵妃去冷宫的是一个小太监和一个宫女,宫女正是贾元春。
贾赦还在孝期,并没有职位。司徒岩逼宫一事上,致和帝虽紧急分派了贾赦任务,但现在宫乱平息,贾赦便没有继续留下来处理后续事宜。他就是想苟条命而已,皇家的事还是少掺和的好。
穿着一身带着血气的衣裳回到荣国府,贾母已经等在那里了。
因刚被夺了诰命,又被戴元专门提醒过不得越制,贾母身上衣着素净。又因夫孝在身,贾母着了麻衣。
贾赦知道贾母素来爱气派,便是守夫孝,之前也是外罩一件细麻衣裳,这样全身缟素的样子,贾赦都觉诧异。“太太今日为何穿得这样素?难道要去铁槛寺给老爷守孝
?”
因预料到司徒岩有可能狗急跳墙,贾赦这几日都在忙朝廷的事,并不知晓致和帝百忙之中竟然还下了一道圣旨夺贾母的诰命。而且现在贾赦和贾母相看两厌,贾赦不过是随便一句话化解尴尬,谁知道一句话捅了马蜂窝。
贾母听了这话,只当贾赦在嘲笑自己。再看贾赦这一身血衣,身上浓浓的血腥味,贾母更是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贾赦,你装什么糊涂?若不是你欺君罔上,生出事端,我又如何会落到如此田地?生了你这逆子败儿,都是我的报应!”
贾赦就不明白了,现在朝堂局势这么紧张,贾母哪来那么旺盛的精力找自己吵架,而且贾母这话莫名其妙,贾赦听得云里雾里的:“太太这话我就不明白了,太太落到哪部田地了?”
贾母和贾母身边的丫鬟一下就变了脸色。这下贾赦也瞧出不对了,直接问陈嬷嬷发生了什么事。
陈嬷嬷言简意赅的说了,贾赦听完,不必细问都知道怎么回事。而且贾赦觉得致和帝只是收回贾母的诰命已经很克制了。不就是不让借着丈夫的功劳吃空饷了吗么,至于那么委屈吗?
贾赦嗤笑一声:“太太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当然不是。只是贾母现在事事不顺心、处处不如意,就容易压不住火,别人的一个动作一句话都容易被激起怒气。
但是贾母来也是有正事的。便是现在贾母消息闭塞,只要不是聋子瞎子,也知道京城发生大事了。贾母又刚被夺了诰命,越发会往不好的地方想。总害怕还有更大的灾祸降临荣国府。
尤其见到贾赦一身血衣而归,贾母更是胆战心惊。但是她现在连荣国府都出不去,自己身边的得用的奴才就只剩几个丫鬟还留在身边,其余赖家、外管事等等,贾母已经好久没见着人了,她除了来问贾赦,也问不了旁人。
贾母颤抖着问:“外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府上可会受牵连?”
见了贾母这副抑制不住的恐惧样儿,贾赦难免想到原著里的荣国府。前世应当也有一场政变,司徒硫最终登基,封了贾元春一个贤德妃。当时贾母带着全家等消息的时候,应当也如现在一般战战兢兢。后来得了元春封妃的确切消息,才变得欢天喜地。
彼时的荣国府明明已经在悬崖边缘,贾母
还带着全家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现在的荣国府明明已经摘掉悬在头顶的刀,开始好转,贾母却担惊受怕、如履薄冰。一个人糊涂至此,也是难得。
“太太想知道什么?甄贵妃被打入冷宫,贾元春陪着过去了。”这个消息贾赦也是刚知道的。
贾母如受重击,啊的一声惊呼。也不怕贾赦一身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