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王也好,江怀寿也好,想要在致和帝驾崩之后还好好活着,便不能让太子顺利登基。而辅佐司徒砾,不但能搏一线生机,甚至能搏从龙之功。至少在司徒砾成功之前,江怀寿没有背叛砾亲王的理由。这不是由江怀寿的人品决定的,而是处境决定的。
听叶贵妃分析完,司徒砾亦是受益匪浅:“儿臣听母妃的。只是……老六与东宫之争,说到底是江怀寿与东宫斗智,而且江怀寿败了。便是儿臣重用于他,他有能力与东宫谋士抗衡么?”
叶贵妃瞧了瞧东宫的方向:“东宫自去年起,朝堂之争未尝败绩,确然是个劲敌。但是皇儿,你若寻不到比东宫更强的谋士便不用人了么?不,你能不能重用江怀寿,不是让他和东宫比,而是和你自己身边的谋士比。这一点,需要你自己判断。”
论智慧,叶贵妃自己便极杰出,但是作为宫妃,毕竟有诸多不便。譬如对江怀寿这个人,她只能通过观察以前东宫和硫亲王府斗法的过程分析,通过司徒硫的转述判断。
但是江怀寿能在硫亲王府必败时候,不是逃走,而是有胆量投靠砾亲王,本身就证明此人是有胆略也有真才实学的。
但是她毕竟现在还没机会见到江怀寿,司徒砾才是和江怀寿直接接触的人,许多事还需要交给司徒砾去考量。
宋安果然查出有人在河防上动手脚,而且直接一状告到御前的事,贾赦毫不意外。
令人意
外的是破坏河防那人查到了,原本就是个老工匠,极擅修整工程的,那日挖开基坑后,因天色已晚,便让其他民伕回去了,说有自己守着没事。
因他本就是当地有名的匠人,便无人看着他,谁知这人夜里失心疯,竟将草木埋入基坑里,若不是朝廷来查,恐怕便铸成大祸了。
只是朝廷查到这段工程那日,那老工匠的房子也被人一把火烧了干净,当地人都说是报应。
报应什么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人被人收买,事情败露后被人灭了口。而且一个老匠人一夜之间也不能将许多草木埋入基坑,此事必有帮手。然而因当时民伕们被老匠人劝回去了,竟是没有人看见。
灭口之人只来得及一把火将那工匠的家烧了,却没来得及带走脏银。其他东西一把火烧没了,但据说当地人从废墟里搜出了一大块不规整的银子,一看就是被火熔了之后,又重新凝结起来的。约莫一称便有一千多两。
一千多两在想要夺嫡的皇子眼里,只怕是地缝里都能扫出来的小钱,但是一个匠人却一辈子也没见过那许多钱,也足够购买某些人的良心。
那匠人自然知道河堤地基里埋草木的后果,大约是准备修完河道便举家搬走的,却没想到这回朝廷查得那样快,就这样搭上全家性命。
这件事让贾赦书房里的三人都很沉默,其实能身居高位的人都不算心慈手软,但是那也不意味着可以丧心病狂。
林如海道:“且不管此事是谁主使,但是这样为一己之私将他人当做蝼蚁之人,便是重用于我,我也不敢追随。”
贾赦道:“且瞧着吧,砾亲王在朝会上替北疆候求情,多少人瞧着呢,且不管砾亲王真实品行如何,都走的是仁义路子;而这位如此狠辣,虽然这次没落下直接证据,两厢对比却落了下乘。此人必不是叶贵妃对手,太子只需按兵不动便好。”
古人也是会立人设的,若是想夺嫡,司徒砾的人设显然比躲在暗处这位高明。
说了一回有人破 坏河防的事,贾敬转而道:“其他地方巡边的队伍已经陆续回来了,唯有西海沿子一路毫无消息。皇上已经下令,让京营仔细盘查,南安王府的人哪怕是是奴才都不许出京了。”
南安王与北疆候不一样,北疆候是全家住在北
疆,送子孙入京做伴读,南安王则是王府设在京城,女眷子孙多住京城。现在连奴才都不许出城,这显然是防着南安王狗急跳墙了。
贾赦手指在书案上轻敲了几下,道:“毕竟霍焕掌着西海沿子的兵符,且看盛泽和柳茂的应对吧。”
贾赦虽因孝期尚未袭爵,到底是荣国府的正统继承人,无旨不能出京,对于这次巡边的事,将能预判的事都办好,已是尽力了。
而说起这次巡边,最是凶险的便是西海沿子一路的巡按组。
却说那日谭奇胜点好了前去西海沿子的账房,又给了盛泽二十人的出色探子,巡按组便离开平安州,一路西进。
古时候的探子就是后世的侦察兵,便是一支军队里的尖兵了,谭奇胜知道此行凶险,但是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毕竟南安郡王尚未正式谋反,谭奇胜又不能直接派兵护送巡按组。
而去岁京城斗得风起云涌,西海沿子虽远,邸报也会送达。
其实不管远近,信息传达的时间差是差不多的。在巡按组到达西海沿子的时候,霍焕也知道了司徒岩逼宫未遂,被圈禁的事。
霍焕这些年一直配合周骏誉吃空饷,也有配合司徒硫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