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的眼睛盯着梁鹏和梁坤,带着冰冷的光芒。
“你说,这整条街的人都欺负你们一家?我怎么没听说啊?他们是骂你们了,还是打你们了?谁听见了?谁看见了?”
“你、你们……”梁鹏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结果,一时间瞠目结舌,竟答不出来。
梁坤忍无可忍,大声喝道:“邓老爷子,你说这话,是要包庇那些刁民了?”
明明知道整个北市口的百姓摊贩都团结起来,一起欺负梁家,还问他要什么人证物证?
就算把所有的百姓都叫过来,只怕也是众口一词,说梁家的不好!
他们都是一伙的!
邓老爷子看都没看梁坤一眼,他身后的邓二已经把手里的铁锤一摔,大步走了过来。
“他娘的,你个小兔崽子,跟谁说话呢?!”
邓二身高七尺,浑身都是打铁练出来的肌肉,裸露在外的黝黑皮肤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疤,这一嗓子喊出来,震得连房顶都嗡嗡作响。
梁坤被吓得一激灵,赶紧后退两步,躲在梁鹏身后。
“你……你少吓唬人,我可是秀才,你敢打我?”梁坤伸出头来,色厉内荏地说道。
“秀才怎么了?秀才就能冲着我爹大呼小叫?我呸!”邓二声音洪亮,大声吼道,“读书人更该知道尊老爱幼!我爹比你爷爷岁数都大,你就敢对着他瞎叫唤?你再喊一声试试,老子不拧了你的小脑袋瓜,老子就不姓邓!”
保长见势头不好,只得出来打圆场。
“梁秀才,你虽然有功名在身,可邓老爷子是咱们这一片的里老人,一向德高望重,你怎么能这么对他说话?赶紧跟邓老爷子道歉!”
梁坤见邓二身后还有数个身高体壮的铁匠虎视眈眈,其他人也是眉头紧皱,显然是对他的无礼行为十分不满。
他只得按下心中的闷气,走上前来向邓老爷子施礼。
“邓老爷子,晚辈一时情急,出言不逊,还请邓老爷子见谅。”
邓老爷子冷哼一声,算是答应。
梁坤臊眉搭眼地退到梁鹏身边,梁鹏见众人连秀才的面子都不给,气势也弱了几分。
“那刚才我说的事,邓老爷子,您说怎么办啊?”他苦着脸,几乎是哀求地说道,“我们在这儿住着,成天吃不好睡不好的,这不是要磨死我们吗?邓老爷子,各位保甲,我家坤儿好歹是个秀才,也算是北市口的脸面不是?总不能让我们这么过日子啊!”
“脸面?!”邓老爷子冷笑道,“我倒不知道,我们北市口的脸面还得靠你家梁秀才撑着呢!”
其他人听了这话也是十分不悦,纷纷出言附和。
“不就是一个秀才吗?咱们北市口这一片还出过好几个进士呢,举人、监生、孝廉更是数都数不过来,一个秀才算什么?”
“不说旁的,前面那个德贤书院,就出过不少秀才呢,那严先生就有好几个秀才学生!”
“考了个秀才,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梁坤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恨不能把脑袋垂到胸膛上。
梁鹏见儿子难堪,忍不住说道:“秀才怎么了?我家坤儿这么小的年纪就中了秀才,说不准过几年也能中举人,中进士呢!等我儿子当了官,看你们怎么办!”
大家听他这么一说,倒是不约而同地住了口。
要真如梁鹏所说,万一以后梁坤真的中了进士,那他们的确是得罪不起。
看到大家果然都不说话了,梁鹏越发得意起来。
“我儿子这么聪明,这么用功,日后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梁鹏的画外音很明显,明摆着就是说你们这些穷苦老百姓,还不赶紧巴结我儿子?
就在这时,邓老爷子忽然冷冷地笑了。
“你儿子就算真有前程,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他看了一眼梁坤,目光犀利,“在座的都是北市口的老人,难道忘了十几年前,武家是怎么对梁家的吗?”
一言既出,大家齐齐沉默。
当初梁家逃难到京城,一家三口上无片瓦,身无分文,是武家男人给了他几个烧饼,才救了他们一家三口。
不止如此,武家又帮他们找活计挣钱,帮他们安置在三条胡同里住下,还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梁坤,对梁家可谓是再造之恩。
可是梁坤中了秀才以后,第一件事就是退了武家的亲事!
这样忘恩负义的人,就算以后真的当了大官,难道就会照顾和关心北市口的百姓们吗?
连救命之恩都可以舍弃不要,帮这种人又有什么用!?
想到武家的下场,众人纷纷神色一凛,方才有些动摇的心立刻坚定起来。
梁坤见大家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心里就有了一种不安的预感。
他灵机一动,大声说道:“武家虽然对我家有恩,可是那武梅娘不守妇道,还没成亲就到处勾搭男人,我一个秀才怎么能娶这样的女子为妻?”
梁鹏也赶紧说道:“是啊,那武梅娘开着铺子,成天抛头露面的,怎么会是坤儿的良配?”
“哦?”邓老爷子一挑眉,说道,“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梅丫头不守妇道,为什么还要偷偷要她给你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