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想想了。”
梁鹏一惊,这才想起他昨日说的话。
“我是叫你多想想家里的事,谁叫你去当师爷了?”梁鹏一甩手,皱紧眉头说道,“你病了这几个月,家里的事半点不操心,要是你用些手段,史贞娘也不至于——”
“够了!别说了!”梁坤猛然大吼一声,打断了梁鹏的话。
他还要怎么用手段?就是因为听了梁付氏的话,他才会强撑着身体跟史贞娘圆房,结果却落下这么个毛病!
梁鹏被他吓了一跳,摸着胡子不敢再说话了。
梁付氏的注意力则又回到手里的银子上,犹豫着问道:“坤儿,你要去哪里做师爷啊?这些银子……是不是还要给你准备被褥,棉袄,吃用的东西……”
二十两银子不算少了,可要是给梁坤准备上路的东西,那就剩不下多少了。
梁坤看着紧紧捂着银子的梁付氏,只觉得灰心丧气。
“不用你准备,大人那边都预备好了,我只要跟着他走就行了。”他停顿片刻,才说道,“棉袄也不用带了,我这次是要去广西。”
“广西!?”
梁鹏顿时忘了自己方才的不快,一脸错愕地看着梁坤。
他本以为梁坤寻了个北直隶或者山东那边的差事,怎么也想不到梁坤竟然要去广西!
梁付氏不知道广西在哪儿,茫然地看着这父子俩。
梁鹏看着梁坤的脸,大声问道:“你自甘下贱当师爷也就罢了,怎么不选个好点的地方?去江南也行,再不济就去成都府什么的,好歹能
多捞些银子!”
梁坤看着梁鹏,一时不知道该骂人还是不理睬。
他深吸了几口气,才尽量用耐心的口吻解释道:“能去那些富庶地方做官的,谁没点儿背景,谁没些门道?想跟着去做师爷的人更是海了去了,怎么可能轮到我?”
梁鹏想想的确是这个道理,还是十分不满。
“那你也不该去广西,那里可是流放的地方,离京城又这么远,你去了广西,我们可怎么办?”
梁付氏听了半天,总算听明白了这一句。
一听说广西离得很远,梁付氏急了。
“就是就是,你爹说得对,我们就你一个儿子,如今家里连房子都没有了,你要是走了,谁养活我们?”
梁坤只觉得心累,无力地摆了摆手。
“爹,娘,我没本事,就只能想出这个法子了,这些银子你们爱要不要,我就只有这么多了。”
就是因为想着梁坤和梁付氏,他才会把二十两银子全都留给父母。
可是两人拿了银子,还对他满口怨言。
对于他身无分文,却要跟着别人跋涉千里这件事,两个人却只字不提。
梁坤懒得再跟他们说话,起身回了自己的屋。
这炕已经一天没烧了,躺在上面只觉得被窝冰凉。
梁坤却不想再起来,更不想跟梁鹏和梁付氏说话。
他合衣躺在炕上,眼睛望着灰蒙蒙的窗纸。
外头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细细的雪粒打在窗纸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梁坤呆呆地听着这声音,不禁想起今日的经历。
起初他是想去求宗大人帮忙的,可是宗府下人听说了他的名字,就磨磨蹭蹭不肯进去报,他说尽了好话,下人才不情愿地去通禀,又隔了好久才叫他进去。
宗大人见了他,连训斥都懒得训斥,更不用提教导了,只直言不讳地告诉他,凭他现在的名声和劣行,是别想入仕途了,不如早做打算。
梁坤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可是听学官大人亲口说出这些话,只觉得满心绝望。
他苦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怎么甘心只考了一个秀才就止步于此?
他还年轻,他还有大好的前程,可是现在一切都完了。
宗大人见他面如死灰,到底有些不忍,说是看在师生一场的份上,给他介绍了几户人家,都是刚刚被放了县令或者其他地方官吏的,可能正需要人手。
梁坤虽然没什么出众的地方,到底还算是个读书人,又有秀才的功名,给人打个下手还是绰绰有余的。
梁坤只得谢过恩师,离开了宗家。
临出门之前,他还听到宗夫人隐隐约约的抱怨声,说大过年的连个礼物都不带就空手上了门,宗大人还要帮他,真是个滥好人。
梁坤听了满心羞愧,可是宗夫人说得并没有错,他只能忍耐下来,踉跄着出了门。
他顶着寒风去了那几家,可人家不是说招满了人,就是
听说过他的名头,直接叫他走开的,连他提出宗大人的名头也没人给他面子。
到了最后一家,他犹豫了。
之所以最后才来这一家,是因为他听宗大人说过,这位吕大人是因为性子憨直,得罪了人,才被派去广西那个鬼地方当县令,实际上就是变相的流放。
再说广西那地方离京城数千里,他如果去了广西,想要再回京城可就难了。
所以他才不愿意来这家问,把这家留到了最后。
可是,这也成了他最后的希望。
好在吕大人急着年后上任,这会儿正缺人,听说是宗学官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