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于朝事,二伯从来都不会避讳与家里人说,可今日他却选择缄口不语。
顾望舒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寻常,直觉出了大事,可一时间又猜不到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如今朝局稳定,百姓也算安居乐业,只需逐步提升国力,赫连国必定能够重现三年前的繁荣。
难道所发生之事,就连二皇子亦无法解决吗?
顾望舒越是往深了想,愈发想要知道二伯到底在隐瞒些什么。
是否是因为在祖母面前,二伯有些话不方便说呢?
顾望舒默然不语,却在心中深深地思索。
顾乘风请安过后,没有停留太久,便准备离开。
顾望舒见此,也紧随其后。
两人一同走出慈静堂,顾望舒瞥见四周无人,便忍不住追问:
“二伯,你一定有事瞒着我。”
顾乘风的手在轮椅上停顿了一下,轮椅顿时静止在原地。
心中思绪万千,踌躇了一会儿,然后挤出一丝笑容,道:
“二伯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不要瞎猜了,二伯一切都好。”
顾望舒走到顾乘风面前,双眸如秋水般澄明,仿佛能洞察人心。
“真的?”
顾乘风不禁回避她的目光,然而,他迅速收拾起心中的慌乱,无论内心如何悲愁,都强迫自己紧绷心弦,保持平日的冷静,唇角微扬,涩声道:
“真的,二伯什么时候骗过你。”
顾望舒凝视着他,眼中探究之色愈发浓烈。
“二伯以前从未欺骗过我,但不代表现在不能欺骗我。”
“我们是一家人,二伯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放心地与我们倾诉,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顾乘风的笑容越发苦涩。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两国交战的事情说出来,也改变不了赫连国失去五座城池的结果。
两国交战,非宫变之比,更重军事实力。
赫连国实力削弱,又怎么能与纳兰国雄狮一般的军队比肩。
顾乘风仰头看了看天,今日的天空阴沉沉的,更冷了几分。
“天气寒冷,我的腿不太舒服,你也快些回沁馨苑吧。”
言罢,顾乘风推动轮椅,向自己的院落而去。
顾望舒跟在他身后,不急不躁,言语很轻,却足以向顾乘风传达自己的决心。
“看来二伯真的不打算告知于我。”
“......”
“二伯最是了解我的性格,只要是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即便二伯不说,我也会想方设法从其他途径获知。”
“.......”
“比如去陆家问外公或者舅舅?亦或者去云家问姑父?”
“如果连他们都不愿意告诉我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我想我还可以向二皇子殿下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以二殿下的聪明才智,难道还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吗?”
跟在顾乘风身后,顾望舒看不到他的神色,却可以清晰地发现他抓着轮椅的双手死死扣着,指节泛白,青筋暴起,由此可见他内心的不平静。
初时还未深思,然而顾乘风的隐瞒渐渐使她心沉如水。
直到她亲口提及二皇子,她心中犹如翻江倒海,大难临头之感油然而生。
那可是文武全才的赫连桓。
到底是什么事情是连赫连桓都无法解决的?
唯一的可能性便是战争,两国之战。
当此想法在顾望舒心中萌生,她的步伐仿佛被千斤重石所牵绊。
她疑虑,揣测,心中波澜。
是吗?
她猜对了?
这一次,她多么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可接下来顾乘风给出的答案,犹如巨锤击破薄冰,瞬间让顾望舒的世界天崩地裂。
顾乘风不想说,奈何自己的侄女已经察觉到倪端,被逼无奈,顾乘风痛心疾首地说出口。
“赫连失了五城。”
他的话语如同寒冬中的霜,刺痛了顾望舒的心。
她呆立在原地,如同被霜打的秋叶,心中的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
眼前瞬间浮现出前世纳兰国攻陷赫连的惨烈场景,铁骑如龙,万箭齐发,烽火连天,屠城如麻。
纳兰军队举起欢呼,赫连百姓哀嚎遍野。
她清楚的记得,前世的纳兰国也是在这一年的冬天起兵,到第二年的冬天,永安城彻底陷落。
原以为杀了老皇帝,保住了顾家,一切都将会改变。
然而,命运的齿轮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纳兰国依旧像前世那样对赫连单方面开战。
顾望舒的心痛如撕裂,往昔记忆犹在,她的世界似要崩塌。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身边人的命运都改变了呀。
小殿下活着,她没有被乱棍打死,祖母、母亲等人也都好好的,大嫂还生下了初一。
老皇帝和温贵妃都死了,连坐在龙椅上的人都从赫连桓变成了赫连爵。
一切都变了,唯独纳兰国攻打赫连国的结果没有变。
赫连国力如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