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约好是下午见面,但工作既然临时取消,沈葵实在坐立难安,一大早就提着两箱牛奶敲响了张春风的家门。
一番你来我往的问候结束,沈葵切入了正题。
“张叔,我这次来其实是想跟您打听个几个事儿。”沈试探地说“您还记得,当年我爸妈出事之后,他们的随身物品是怎么处理的吗”
张春风倒茶的动作一顿,他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一般情况下都会由家属领回,你那会儿年纪小,家里也没有其他人接收的话很可能是被集中处理了。”
说到这儿,他又想起来什么“不过我记得咱们市前几年好像还搞了个历史人文博物馆,里头专门为一号线事故开了个展厅,展出了一部分遇难者的遗物,你可以抽空去看看。”
沈葵点点头,又问“那您知道当年淮西河站的受损情况吗”
张春风皱眉思索了片刻“嘶这个好像还真不清楚,但应该挺严重的吧。我们当时是从前一个站台下去,步行到事发地点的,淮西河站还在更深的位置,当时我那个小队救到人就原地返回了,后面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沈葵若有所思“好的我知道了,麻烦您了张叔。”
沈葵出了门就直奔博物馆。
她在网上查了信息,这个博物馆是三年前由a市政府修建的,定位是历史人文博物馆,a市历史上有名的大小事件在这里都有迹可循。
地铁一号线事故作为a市有记录以来遇难者最多、社会影响力最大的一次交通事故,博物馆为此单独开辟了一个展厅用作警示和纪念。当年建成的时候上过几次本地新闻,连带着那场事故也被翻来覆去的重新报道过几次。
也许是沈葵潜意识里刻意回避这类消息,尽管博物馆的位置距离她上班的地点还不到两公里,这么久以来她竟然没听到过任何消息。
去博物馆的路上,沈葵沉默地看向窗外,八十码的车速将窗外的景象拉成了一条光影斑驳的长线,她回想着临走前张春风叮嘱她的话。
他大概以为沈葵始终没有放下,语重心长地劝她解开心结,好好生活。
沈葵长叹一口气树欲静而风不止,她又何尝不想安心过自己的日子。但经历了昨晚的事后,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倘若不弄清这一切背后的真相,恐怕未来的日子,她再也没有办法回归正常的生活了。
抵达博物馆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沈葵顾不上吃饭,急匆匆地往里赶。
a市并非旅游城市,历史底蕴也并不深厚,博物馆受众少,通常非节假日不开放,沈葵在来的路上提前联系了工作人员,表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后,对方通情达理的表示可以为她开一次事故展厅专场。
这大概是作为事故当事人的唯一好处了吧。沈葵苦中作乐的想。
“这儿就是展厅了。”工作人员性子直,一张嘴叭叭的“节假日来的人也不多,市里搞这些也就是个面子工程,意思意思,大家都懂的。”
“你们这儿有遇难者的遗物么”沈葵问。
“有啊,喏,就那里边儿。”工作人员指向尽头的一间“什么衣服、包包啊,种类还挺多。别看都是些不起眼的东西,每个都有故事呢,还挺感人的”
“衣服”这两个字触动了沈葵的神经,她立刻问道“那你有见过一件黑色的皮衣吗”
“黑色的皮衣”工作人员想了想,忽地一拍手“有我想起来了,之前咱们这儿遭过一次小偷,被偷的东西里就有一件黑色的皮衣”
原来她收到的那件皮衣是从这儿偷走的。
沈葵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在她预想的各种情况中,“被偷走的展览品”这个真相实在是太平常了。
她甚至有种“居然是这样”的微妙失落感。
她的心刚放回去一点,又听工作人员说“不止是皮衣,偷了好几样呢,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东西,什么笔记本啊,玩偶之类的我没记错的话,一共偷了七件。”
七件。
沈葵心里咯噔一下,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七个幸存者,七人的照片,丢失的七件遗物
沈葵就是再傻也能看出这其中的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