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战场,就只会排最简单的阵势,需要变阵之时,手忙脚乱,错漏百出。
说白了,练得少。
马车还在往前,很快过了升贤门,终于停了下来。
这里同样是一片断壁残垣。虽然时过境迁,但依然看得出被大火焚烧过的痕迹。
毫无疑问,这是汲桑派人烧的。
这个人自卑又敏感,还很自大。
对邺宫这种象征着权势的地方痛恨无比,先把里面的财宝抢掠一空,然后放一把火烧掉。
而他自己,却贪婪地坐在财宝之上,即便大夏天还穿着名贵皮裘不肯脱下。
大胡以前就跟着这样的人,难怪打不过邵勋……
猛然间,刘氏有些自责地摇了摇头。
大胡白手起家,可比邵勋豪迈多了。
“人来了吗?”刘灵走到了一处有些破败的建筑前,问道。
“来了,在里边。”守门军校答道。
“下车,随我入内。”刘灵招了招手,说道。
刘氏心中一颤,再怎么刚强,终究是个女人,说不怕是不可能的。
但她一咬牙,昂首下了马车,还瞟了刘灵一眼。
刘灵视若无睹。
嗯,当年在王弥手下厮混时,他也听过上党夫人的这号人,只不过一直没见过罢了。
当时他还对王桑开玩笑,说石勒娶了刘氏,实力大增,早晚火并你兄长。
现在看来,真是走眼了,搞不好王弥活得比石勒长。
刘氏下车之后,程氏也要跟着下车,却被刘灵拦住了。
程氏吓了一个哆嗦,泪眼汪汪地看着刘氏。
刘氏摇了摇头,向西进入了纳言闼。
升贤门内西侧有纳言闼,东侧则有听政闼、尚书台——现在都是废墟。
纳言闼经过简单的修缮,勉强能用。
周围的杂草也被清理了,残存的绿树环绕着台阁,增添了几分意趣。
刘氏一进门就看到了几个老熟人。
忠义军督军刘贺度、长史徐光——该军以三台降兵为主,又补充了些许邺城丁壮,现有四千人,基本都是步卒。
新成立的效节军督军桃豹、长史程遐、司马支雄——该军以原魏郡兵为主,补充了部分邺城丁壮,现有步卒五千。
另外还有一个陌生人,坐在刘贺度、徐光二人身旁,听他们交谈,似乎是邵勋派来的河南籍官员,担任忠义军司马。
刘曷柱也在。
看到这个大伯,刘氏就怒目相视。
冰井台上,他三言两语说动军士弃械投降,令坚固的三台半月即破,让刘氏恨得牙痒痒。
“侄女快坐,陈公一会就来。”刘曷柱笑呵呵地招呼道。
刘氏看了下,屋内多是奇奇怪怪的绳椅、胡床,只有一张坐榻,摆在上首位置。
她有些迟疑,但也就这张坐榻上没人了,于是最终还是坐了上去。
“蔡府君镇邺城,我等以后便是他帐下将官了。”在座几人窃窃私语。
“蔡府君乃陈公亲军督出身,深受信重,我等跟着他,想必亦有生发之机。”
“没法回头了。大胡若破邺城,第一件事就是杀我等全家,绝无可能宽宥。”
“大胡还能来邺城么?”
“来了就和他拼了。”
刘氏鄙夷地看了几人一眼。
他们在大胡手下为将的时候,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现在投效新主了,又迫不及待地表忠心,都是小人!
刘曷柱坐在刘氏下首,见得她面上表情,想了想后,觉得该提醒一番。
只见他把头凑了过去,低声道:“野那,你不是那等蠢妇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河北局势,扑朔迷离。陈公能不能在河北站住脚,大胡会不会杀回来,谁都不好说。或许你心中还存着点念想,但我要问你一句,大胡若回来了,你该如何自处?”
刘氏身形一僵,愣怔无语。
这是她一直回避的问题。此时被刘曷柱挑明,心底翻腾不休,难受得无以复加。
同时也更加痛恨一些人了,尤其是刘曷柱、桃豹、支雄这些无耻之徒。
刘曷柱轻笑一声,道:“野那,你恨我可以理解,但这是不对的。”
刘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无耻。”
“伱以后会理解的。”刘曷柱笑了笑,道:“我们是至亲,都是你的帮手啊。”
刘氏仍然冷冷地看着他。
刘曷柱问道:“一路行来,陈公的银枪精兵如何?”
刘氏不答。
“你不知道罢了。”刘曷柱自顾自说道:“摆着车阵前进时,是真的冲不动啊。真的,什么办法都试过了,甚至派骑兵披甲纵跃冲锋,都没用。有这样的兵,天下大可取得。大胡若率军而来,还是要被这些人野战击破。”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正在交谈的众人纷纷坐直了身子。
刘曷柱再度压低声音,凑到刘氏近前,神秘地说道:“陈公只有两个儿子,都不大。”
说完,坐了回去,目不斜视,正襟危坐。
邵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蔡承、庾琛、张宾以及几个新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