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觉得,或许王雀儿直接就能搞定这场战事了。后续兵马发不发,其实意义不大。
这个资粮要不要省呢?他有一瞬间的犹豫,最后还是否决了。
没有必要。汲郡还有大半在敌人手里呢,河内、上党也不是那么好拿的,要做好万全准备。
批阅完许多奏疏后——不重要的奏疏,王衍、庾琛已帮他过滤了——他又来到丽春台歇息。
微风轻起,珠帘轻响。
绿树红花之间,隐有女人笑闹声传出。
邵勋站在院中,侧耳倾听了一下,发现触及到自己的知识盲区了:她们在赋诗赠答玩乐。
但他并不会觉得不好意思,掀开珠帘,沿着回廊走了一段,风中隐隐传来香味。
他下意识抬头一看,香味是从前方院落中传来的。为什么会有香味,他也知道。
穿过一小丛竹子后,迎面撞来一少女。
邵勋伸出手,稳稳抱在怀中,低头看着她,笑道:“璇珠,何故如此开心?”
毌丘氏吃吃笑着,把脸埋在他怀里,又反手搂住他的腰。
上了床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作为庾文君的表妹,毌丘氏以前不敢如此大胆的。
庾文君生下儿子后,邵勋也不再客气,开始享用她的闺蜜团。
毌丘氏被他睡过两次,小姑娘嫩得简直能掐出水来。
粉嫩的蝴蝶也给了他不同以往的奇妙感受。
“拜见明公。”莺莺燕燕们一齐过来行礼。
“夫君。”庾文君走了过来,微微有些迟疑。
毌丘氏轻轻挣脱了怀抱,让到一边。
庾文君一把抱住邵勋。
邵勋左手伸出,把毌丘氏也搂了进来。
小姑娘脸上刚有些失落之色,旋又笑了起来。
“坐会吧。”邵勋指了指摆放在竹林边、树荫下的桌子、胡床,说道。
三人一齐走了过去。
荀氏、殷氏、小庾也很快走了过来,围坐在一旁。
“说起来,丽春台能建起来,还是靠璇珠呢。”邵勋指了指院落的椽、梁,说道:“这沉香木可是宗儒(毌丘禄)买来的,委实太过奢侈。”
毌丘氏的兄长毌丘禄在大将军府秘密领了个金曹掾的挂名职务,实际工作还是和以往一样,做江东、豫州之间的买卖。
梁国建立后,为了巴结邵勋,毌丘禄从江南搞了一批沉香木回来,赞助梁宫建设,最终用在丽春台这个邵勋理政之余的休憩之所。
就眼前这个他常来的院落,椽、梁都是沉香木,椽端有鎏金兽头装饰,门窗饰以镂金之物,悬挂五色珠帘——除沉香木外,其余物品皆由王浚赞助。
这个院落不小,庾文君经常住在这边。除外在装饰之外,内里还有许多物品,同样是王浚赞助——准确地说,那是崔氏的财产,暂由邵勋保管。
比如,王浚不知道花费多大代价弄了几套冬天悬挂的蜀锦帐、夏天使用的碧油帐以及镜子、香料等物品,一部分被邵勋笑纳,一部分被他赏赐给了将佐。
黄女宫中,还有从幽州王府后宅卸下的金铃,原封不动挂到了汴梁。微风一起,响声不断,十分有意趣。
当然,毌丘禄不仅仅只会阿谀奉承,事实上他做买卖是一把好手,在江东也有关系,商路畅通,现在每年的利润都不下于六万匹绢。
之前洛阳开铸铜钱,邵勋就取了十万贯过来,交由毌丘禄,让他想办法用出去。
邵勋很清楚,规格统一、成色较好的金属货币,是可以取得一定程度的溢价的。
不过也别指望这里面有多大的利润。
这年头有商业,但规模也就那样,离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商业大繁荣还有五六百年,利润空间是有上限的——庄园制自给自足的经济环境下,谈商业、金融确实有点离谱。
毌丘禄经营的这条贸易路线,与其说赚钱,不如说拿来养人了,比如跟随商船队(内河船)出发的刺奸督的人。
但刺奸督跟随商队出发,活动范围也非常有限,一般是在主要城镇的“市”里面。
出了市,去了其他区域,就有点危险了。
出了城,更容易失踪乃至泄密,故一般不会这么做。
“郎君,上次提到的事,兄长已经同意了,他说会通过本家在江南招募人手去青州,只是需要时日。他不想招不可靠的人。”毌丘氏轻声说道:“风波险恶,北地没有几个能在江海之上如履平地之人……”
“不急,他和我说过了。”邵勋捏了捏毌丘氏的脸,温和道:“水战之事,终究是北地弱项。此事若成,宗儒便有大功,将来我又何吝封爵之赏?”
毌丘氏听了,喜滋滋的。欣喜的同时,还用眼角余光偷瞄了下庾文君,见她没什么反应,才暗松一口气。
自第一次被梁公按在榻上弄了之后,不知道为何,她感觉和表姐之间的关系有点微妙了起来,总是情不自禁地想亲近梁公。
以前看到庾文君和梁公搂抱嬉笑,她也跟着笑,现在有点笑不出来了。
她从没想过会有这一天,脑子里乱糟糟的。和表姐自幼相识的情分,渐渐有土崩瓦解的趋势,她下意识感到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