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刘聪闭目思索许久,叹了口气,道:“听闻这两三年关西雨水丰沛,河南地牧草丰美,可有其事?”
“有。”刘粲点了点头,道:“山间、河滩乃至沙碛之间,牧草荣盛,牛羊杂畜眼见着多了起来。其间散落着许多匈奴后裔,氐羌、鲜卑、羯人、乌桓及诸部杂胡散落其间,若好好整治一番,多出十万控弦之士不成问题。”
汉武帝击败匈奴后,于此大批量安置匈奴降人,后来又有许多羌人迁徙至此。
到了前汉后期,已经有点失去控制了。
新莽灭亡,后汉建立,控制力度大减,当地的匈奴人名义上臣服汉室,实则自说自话,并不断向南蚕食。
至灵帝时期,匈奴王庭已迁至离石,更南边的汾水河谷满是匈奴部落,关中三辅地区也满是胡人帐篷,以至于汉廷不得不在河东、平阳构筑防线,试图阻止这些名义上的大汉臣属的烧杀抢掠。
汉末、曹魏乃至大晋朝,更是完全失去了对这片土地的控制,并且连名义上的臣服都没有了。
如今这片丰美的草原上匈奴人最多,其次是羌人,然后是氐人、鲜卑人、乌桓人、羯人及各种搞不清族属的杂胡。
部落间的迁徙很频繁,没人能真正弄清那里有多少人,又分别是哪些族属。
拓跋代和刘汉大概是河南地最大的两个政权,前者影响力稍大,后者稍小。
但他们加起来,也只占了河南地三分之一的地盘和人口,剩下的完全就是“黑暗丛林”,“中立野怪”们互相厮杀之后达到一个平衡,但还是有人不断进进出出,将当地局势搞乱,然后再争夺一番。
总体而言,这些胡人没有统一的政权,但民风狂野彪悍,战斗力不弱。不然的话,拓跋鲜卑、匈奴人甚至凉州那边都会把他们吞并。
刘粲想通过政治和军事双重手段拉拢这些人,其实也是无奈中的无奈。
“铁弗氏自新兴、雁门西迁后,与拓跋不睦。而今臣服,完全是因为战败了,可以想想办法。”刘聪说道:“不过——”
他想说些什么,最后只叹了口气,道:“你自决吧。”
“好。”刘粲当仁不让地应下。
“前往平阳的使者派出了吗?”刘聪好像有点累了,闭上眼睛问道。
“派了。”
“那就好。”
刘粲微微一笑。
父亲想用金银赎回一些被俘的臣子、宗室、嫔妃,他“基本”同意了,但又没完全同意。
有些臣子可以尝试着赎回,有些不行。
大部分宗室他不打算赎回,只有部分有赎回的价值——对刘粲而言的价值。
至于嫔妃,他倒是觉得可以全部赎回。
只不过,邵贼应该已经享用过她们了吧?攻占敌国皇宫,享用死对头的妻女,这哪个男人忍得住?
父亲介意他的女人被邵贼享用过吗?
刘粲觉得大概是不介意的,他也不介意,女人嘛——历史上刘聪见司马炽身边没女人,于是将小刘贵人赏赐给他,司马炽死后,刘聪又把此女回收,继续宠爱。
见父亲没什么话说了,刘粲便行礼告退,他还有一堆事要忙呢。没办法,邵贼给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容不得半分轻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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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派出的使者最终在过年前几天抵达了平阳,彼时邵勋在建始殿前置晚宴,招待有功将士、并州士族、胡人酋豪以及部分将要启用的刘汉降官。
收到信件后,他轻笑一声。
刘聪倒是念旧情,不过他还没享用三位皇后呢,怎么可能给他?当然,即便享用了,也不可能还给他——放进我储钱罐的东西,还能拿出来?
“想回长安吗?”上秋阁最高处,邵勋站在中皇后宣氏身后,俯瞰北方昭德、温明、徽光等殿的灯火。
宣氏轻咬着嘴唇,眼中微有惊慌,似乎害怕黑暗中有人注视他们一样。
她还有些冷。
华丽的冕服没给她带来多少暖意,因为里面空无一物。
冕服上半身时不时鼓起两个包,包不断变幻着形状,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拱来拱去。
“想。”宣氏脑袋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你才入宫多久,就这么想着刘聪?”
冕服之下,毛腿和白腿纠缠在一起,对比鲜明。
许是习练过舞蹈,白腿经常被抱起,做出高难度动作,以至于宣氏不得不双手撑在窗台上。
被汗水浸湿的秀发一绺一绺从额头滑落,显然遭受了极为强烈的冲击。
宣氏眼泪落了下来。
晚风之中,昭德殿前的风铃轻轻吹响,那是天子刘聪闲极无聊之时亲手为她做的,她视若珍宝。
看到那风铃,她仿佛就看到了刘聪。
仿佛刘聪正在夜色中静静看着她汗涔涔的狼狈模样。
或许不止刘聪吧。
今晚的宴会之上,还有很多降官。每每想到他们的眼神,宣氏就差点哭出来。
“这么纯情?刘聪真是有福。”邵勋抽出一只手,轻轻拭去她的眼泪。
擦拭完眼泪,手又伸了进去,力道似乎更大了。
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