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层即可,别牵连无辜百姓。
将公函收好放入木盒后,王云朝兰寿点了点头,唤上几名胡洛真,进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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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口前线的双方确实已对峙半月有余。
但这并非意味着一点战斗都没有,事实上只是主力没动,双方的骑兵交战始终没停过,且多以千人规模的厮杀为主。
双方施展本领,正面冲杀,驰马互射,设伏包围等等,什么招都使过,伤亡数字不断上升,各自都很肉疼。
到了六月初十的时候,邵勋下令减少义从军的出击频次,因为长期的消耗战中,他们损失较大,战死者超过七百。
如果算上前期在岢岚河谷、石岭关战斗中的损失了,累积已达一千三百多了。
刘闰中带过来的上党骑兵损失也很大。
若放在以前,他早就跑了,但现在入了虏姓,又和太原孙氏联姻,儿子、伯父、从兄弟们也在当官,坛坛罐罐多了,一走了之的代价实在太大,故反复劝说治下各个氏族头领、部落大人们,各种许诺,各种讲情义,堪堪维持了下来。
当然,最麻烦的事情还是军粮匮乏。
河北那边也有坏消息,大雨连绵,旬日不绝,今年的粮食收成又很成问题。
去年刚刚安抚下来的灾民们搞不好又要变成流民。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江南也很困难。
去年并州、河北暴水,江南也发生了一定程度的洪灾,只不过没北方这么严重罢了。
今年江南的雨水仍然很大,且蔓延到了荆州及豫州南部数郡。
这样一来,至少南线可以消停了,双方该赈灾赈灾,该安置流民安置流民,该操练兵马操练兵马,相安无事即可。
民情如此,大将军府、梁国频飞书笺,请求罢兵。
双方都打不下去了。
水灾、蝗灾严重透支了中原的国力,再消耗下去地方上叛乱恐此起彼伏。
六月十二日,军谋掾张宾再一次提起了这个问题。
“先前大王言及‘利速战,不利久持’,今已相持二旬,徒空耗粮草耳。”张宾说道:“刘汉已遣兵东渡大河,四处袭扰,定胡、合河等地多处告警。潼关、蒲津关亦有敌兵东出,虽已退回,但此为试探,一旦刘粲决意大举东进,便是一场规模上十万的大战。今百姓疲敝,难以两面开战,仆请大王三思。”
“拓跋郁律怎么想的?”邵勋反问道。
“他也打不下去。”张宾说道:“南下之前,拓跋自恃武力强横,不可一世。经此两月,郁律怕是会清醒一些了,诸部贵人应该也萌生退意了。”
“匈奴与鲜卑关系不睦,大王与郁律战,只会让刘粲得渔人之利。迁延时日,长安、盛乐互相勾连,也未必不可能。”张宾又道:“这会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王宜速断。”
邵勋背着手,思考了一会。
军中粮草是机密,鲜卑人应该不太清楚他的困难之处。
当然,鲜卑人的难处,他也未必尽知。
现在他屯于石岭、九原,鲜卑屯于忻口,互相对峙。
如果鲜卑人不主动进攻,他凭借手头的这点兵力,不足以攻破忻口。
而鲜卑人也没能力攻城,至于野战的话,鲜卑人或许愿意,或许不愿意,但邵勋手头只有银枪中营六千战兵是比较能打的,但打赢了也不能让对面伤筋动骨。
更何况,拓跋鲜卑吃了亏,大概率不会再狂妄自大到拿骑兵冲击重步兵。
这场战争,注定没有结果了。
“大王,要想灭索头,非得悉发国中精兵,分数路进剿,战辅兵合计十万,役徒二十万以上,方有胜算。今还不足,再打下去,没有任何好处。”张宾说道:“大王好不容易有今日之局面,万勿因一时置气,而毁于一旦。”
“但议和之事,不能由我先提出。”邵勋皱眉道:“索头畏威而不怀德,若主动议和,恐为其觑得虚实,再生波折。”
“大王勿忧。”张宾说道:“郁律怕是也难以为继了。若实在担忧,可遣人带鲜卑使者回返忻口,一探索头虚实。”
邵勋微微颔首,问道:“以何人为使?”
“参军裴湛擅鲜卑语,可以其为使。”
“唤他过来,我要面授机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