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了提唇角,礼貌又机械地陈述道,“我没有手机,没有钱,能麻烦您,帮我打个电话吗”
岑景川的电话响了两三声“您好,哪位”
时隔半年,突如其来的熟悉的声音,像给这么久以来的所有情绪,划了道不深不浅的小口子。岑枳张了张嘴,喉间却像哽了团湿棉花,发不出声。
“谁啊”岑景川像拿开电话看了眼号码,“不说话挂了啊。大上午的就”
“爸爸。”带着笑意的微哽嗓音,问他,“我是枳枳。您能,来机场接我吗”
岑枳在机场等了半个小时,是不堵车放下电话就立刻赶来的时间,见到了岑景川。
不光有岑景川,和他一块儿来的,还有赵桑晚。
岑景川在电话里叫她找个地方坐着等,但她哪儿也没去,就站在接机口,原地,无声地等着。
挂了电话,同工作人员道了谢,她整个人就像是摇混沌的水静了下来,所有感觉又悄无声息地沉了下去。
直到现在,看见岑景川,赵桑晚,真真切切地站在离她十多米远的地方。
沉下去的所有情绪,在这一刻不由理智地冲出那道小口子。眼眶蓦地一胀,视线被不受控的热意模糊,在睫毛眨动间清晰须臾,又再次即刻混茫。
“枳枳”岑景川很大声,一进室内就高高地朝她挥手,又小心地牵住赵桑晚。
俩人尽可能快地,朝她这边走过来。
岑枳有些看不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视线受阻,才觉得岑景川瘦了不少,又觉得赵桑晚整个人有些虚浮的肿。
但,就算视觉里的画面再扭曲,她还是看见,他们朝她笑了。
鼻腔里呼吸有些受阻,岑枳重重地张嘴呼吸了一口,顾不得姿势有多难堪,有多怪异,直愣愣地朝他们跑过去。
可到了赵桑晚面前两三步的时候,又强迫自己滞顿地停了下来。
不是她看错了,是赵桑晚,真的整个人有种病态的浮肿。
她一下子就不敢动了,原本伸出想抱住赵桑晚的手臂,也僵硬又机械地顿垂在身侧。
可下一秒,她整个人却被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紧紧圈住,赵桑晚嗔怪似的喃喃道“谁叫你一个人跑回来的啊”
像是终于有了依靠,终于不用再逞强,岑枳搂紧她,整张脸埋进赵桑晚肩窝里。
“嗳不是,你这孩子哭什么”岑景川嗓子也哽着,但还是嫌弃似的笑着怪她一样,伸手重重揉了揉她发顶,“怎么还哭成这样了,谁欺负我们家宝贝了这是”
结果,赵桑晚怀里的小宝贝原本只是压抑无声地流着眼泪,这会儿反倒不再克制地哭出抽泣的呜咽声来。肩膀都颤着。
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赵桑晚红着眼,无语地睨了岑景川一下,搂着岑枳原地挪了半圈儿,撇开岑景川,笃定道“你就是嫉妒女儿先抱我。”
“行行行,”岑景川陪着笑投降,半搂住母女俩,“女儿跟你最亲。”
岑枳猛然觉得,她知道,她明明从来都应该知道,也应该坚信,他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妈妈。
可她还是没心没肺地,把他们弄丢了半年。
甚至一度想过,是不是应该别再回头。
往前走。
岑枳突然跑回来,还是用的陌生人号码打来的电话,岑景川自然是一早在路上就给简清晖去了电话问明了情况。
这会儿一家三口坐在出租车里回家的路上,他是既想再次痛骂简清晖800次王八蛋,又怕岑枳听了难受,一路上憋着也没再说什么。
车里打着暖气,岑枳身上半盖了件崭新的小棉服,是她的尺寸和颜色,嫩茸茸的鹅黄。她不知道,爸爸妈妈是在什么情况下帮她买的。
手里抱着她以前在家用的玉桂狗保温杯。
“再喝两口啊,补充补充水分。”没能和母女俩一块儿挤后面的岑景川拧过身子跟她说。
岑枳鼻音浓重,乖乖“唔”了声,靠在赵桑晚怀里又抿了两小口温水,盖好盖子。
有很多话想问,但还是决定回了家再说。
回去的路上有些堵车,岑枳看了眼陌生又熟悉的街景,像发怔似的愣了两秒,还是问岑景川要了手机。
摁着屏幕拨号界面的手指头有些迟钝,岑枳突然有种,拨通之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茫然。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别说预告,甚至连一个囫囵的道别都没有。
快得像是在看别人的演出,有种并没有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不真实感。
岑枳咽了一口,还是摁了拨出。
听筒里传来“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的时候,岑枳只觉得身体里哪个地方,空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