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远处散开渐渐变薄的乌云,整个县更倒霉,损失太大,就没有投的价值了,旅游景区很怕自然灾害,“我再想想办法,您先别急,先保障山洪不会再进村镇。”
雨是傍晚六点停的,临江的一排房子全泡在水里,只能看到青瓦屋顶。
当地人给向嘉找了一套苗族绣花两件褶裙,换掉了她那的一身。手上的绷带没有再扎回去,伤口泡水都胀起来了,向嘉喷了些云南白药想让它晾一会儿,怕捂臭了。
镇政府大院支起了锅,镇上开饭店的都拿家里食材过去给受灾的住户做饭。他们已经迅速支起了床铺,做起了灾后工作。
向嘉没有过去,她在土鸡火锅店的广场边缘看溧江。
厚重的乌云散开,青山与天的交集处一道纯粹的金光劈开云层,突然就跃了出来,金光瞬间染红了天,一望无际的天空燃烧起来,如火如荼。
世界落入一片金色,山脉渐暗,江面平息。
“那边吃饭了,你在这里喝风”男人清冷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向嘉回头,林清和的衬衣外面套了件黑色夹克,夹克的款式老的像是二十年前的,但穿在他身上就很合适。他的颜值能撑起所有的衣服,笔直的长腿顺延而下,落入黑色的半截雨靴里。
他手里拎着个白色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块看起来很软的白发糕。发糕的发酵香气清淡,随着他的走近飘了过来。
中午那盆鱼消化的很快,向嘉饿了,上一个月健身房都没今天流的汗多。
“吃饭了吗我不知道。”向嘉怕看到流离失所的老人麻木的眼神,怕看到灾后满目疮痍,她看着林清和落在金色夕阳光下的脸,风很寂静,她问,“林老板,这个发糕是给我吃的吗”
“不是。”林清和拒绝的干脆。
“看起来不错,甜吗”向嘉没有理会他的拒绝,伸手到他面前,“给我掰一块。”
林清和视线下移落到她的手心,狰狞的伤口十分刺目。
向嘉也看到了手心的伤,她换了一只手伸到林清和面前,这只手的伤很细,如今只剩下一条血线,“我很饿。”
林清和看了她一眼,把发糕放到了她手上,“涂药了吗”
“嗯。”林清和果然是来给她送发糕的,这个男人嘴可真硬啊。发糕是温热的,很松软,向嘉扒开塑料袋咬了一大口,看向远处如火的晚霞,金光荡涤污垢,世界明亮,“它带来了灾难,也带来了光明。。”
“阿乌客栈被淹了,给你找了一家街上的民宿,你先住着,火车通了你走吧。”林清和从裤兜里摸出糖盒,取出一颗填进嘴里,转头看向向嘉,“你的行李大概值多少钱,你算一下。”
向嘉站在风里,她穿着深底红绣线的两件苗服,她穿红色很明艳。乌黑长发随意束在身后,被风吹的微微飘动。白皙的脸上没有妆,眉目如画,只是眼神清冷。
林清和漫不经心地把硬糖顶到了腮帮上,又缓慢勾回舌尖,也看向天边,“我来负责。”
向嘉来这里的时机非常巧,那晚上恰好林女士来找他,三人正面撞上。向嘉也许不认识他,但肯定知道林安可。
林安可在业内相当有名,投资界最张扬的暴发户,有钱高调财大气粗。
分走前夫一半家产,继承父母半壁江山。她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钱,隔三差五上一次新闻,炫耀着她的财富,向世人展现她有多成功。
她投资从来都是只看心情不看收益,对于普通创业者来说,林安可简直是天使,头上戴光环那种。
林清和知道向嘉,虚荣拜金满眼都是钱的网红,削尖了脑袋往富贵圈里扎,野心勃勃的功利者。
一个没什么背景只有野心的女孩进入豺狼圈,她被围杀是必然的事。
这个圈子早就被垄断了,所有“创业者”从露头那一刻就进入了他们的围杀计划,要么加入他们被拿走主动权仰人鼻息,要么被赶出圈子,永远消失。从来都是这样,没有过例外。向嘉进了他们的圈套,这是个死局,她出不来了。
她没认命挺意外,可也挣扎不了太久。鱼上了岸,再跳又能跳到哪里去呢
她找到了林清和,她那么刻意的接近,浮夸的表演。可惜,她找错人了,林清和虽然是林安可名义上的儿子。
但他不会回去继承家产,林安可有多少钱都跟他无关。
今天向嘉很拼,她很明显的卖惨讨好,林清和把所有事想了一遍。直接拒绝,告诉她在做无用功太残忍了。
他给了她一个台阶,如果她提了需要帮忙,林清和虽然不回林家,他可以尽其所能的帮她介绍人脉。
行李是借口,他送向嘉一个机会。
到此结束,拿到机会从他的世界消失,别再来打扰他。
“你喜欢阿乌”向嘉咽下发糕,问道。
林清和咬着糖缓缓转头盯着向嘉,眉头蹙了起来,“向女士,你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