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太太听着刘妈妈绘声绘色地说完,边满意地点头,边由衷地笑道:“去青北山好啊,夭夭若真有兴致偶尔去爬一爬,不说登顶,就说像今日这般在山道上爬一小段,只要量力而行,别累着,总归对夭夭的身体,是有益处的。”
“老太太说得是。”刘妈妈也是这般觉得,有孟十三的命令,赏春的坚决执行,她尚不知孟十三爬山的真正目的。
刘妈妈不知,孟老太太便也不知,遂此话题结束,提起下晌龙舟竞渡之事:“咱们孟家的瑞棚就在龙棚隔壁,今年与往年一样,陛下不会出席,由殿下代表皇恩,于龙棚之中观赛。要说不同,往年都是殿下一个人在龙棚观赛,今年却约了夭夭同观,旁的我也不担心,就担心夭夭如此出尽风头,会引起他人的嫉妒,给夭夭招来祸端。”
刘妈妈道:“有殿下在呢。”
“当年绾绾的身边,也有如今已成为一国之君的陛下在。”孟老太太不知为何,总能在长孙女的身上看到闺女的影子,“可绾绾到最后,不也没等到陛下的庇护。”
“这都已经是过去之事了,老太太莫要再多想。”刘妈妈也不知该说什么,小姐是老太太心里的伤,一道这辈子大概都过不去的伤,如今大小姐恐怕会跟当年的小姐走上同样的路,老太太如此担忧,也在情有可源。
孟老太太叹道:“我也不愿多想,可这颗心控制不住啊。”
“下晌瑞棚那边,由大公子带着,二公子三公子四公子与二小姐都会去,大小姐就在隔壁龙棚,若有何事儿,旁的不说,大公子肯定不会坐视不管,您就放心吧。”刘妈妈宽慰道。
孟老太太点点头,又问:“泽辉院与善方院可同去?”
“大太太一早便来说,大老爷上晌就有酒局,是与户部的几位同僚,下晌也有酒局,与几位颇有公务往来的大人约好到宝莱楼共饮雄黄酒,便不去瑞棚观赛,二老爷么,一早便出门去旷广河畔,参加斗百草去了。大公子回来还说,有看到二老爷,还给二老爷助了威,可惜没得个头名,只得了个第五名。”刘妈妈详细地禀道,“大太太与二太太倒是都去,说是和公子小姐们一同出发。”
“那便好。”孟老太太自个儿,一早便说不去凑热闹了,今儿同样不出门的还有郭嬷嬷,“妙心那边,可务必要安排妥当。”
“大太太都安排得妥妥的,不会亏待妙心。”刘妈妈想到回来前去见过郭嬷嬷,郭嬷嬷同她说的几句话,“妙心还说,大小姐是个好的,让老太太放心。”
孟老太太了解郭嬷嬷,能得郭嬷嬷亲口道出个好,那便是真的好,她总算不必再担心长孙女表现得哪里不对,给郭嬷嬷留下不好的印象,继而影响到长孙女在殿下心中的位置。
然则刚刚松下的那口气儿,在下一息又提了起来。
近日来,她是既盼望着长孙女能顺利嫁进东宫,可又无比担心长孙女会走上当年闺女的老路,时常矛盾不已,是想让长孙女成为太子妃,又想着不如将长孙女嫁作高门妇,平安喜乐地度过此生便可。
刘妈妈见孟老太太刚释下眉头,转眼又拧上拧得紧紧的模样,她心中微叹,端起凉透的茶,到茶水房重新沏一碗。
老太太心里在想什么,她侍候了这么多年,多少有些了解,老太太为了孟家的荣光,当然是想着大小姐能成为太子妃的,然当年小姐的惨剧,已深入老太太的骨髓,难免既想又怕。
孟十三因着睡得极酣,时辰过了些,进龙棚时已过了午时末,整整迟了两刻钟。
此时旷广河中已开始龙舟竞渡,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万人喝彩,极为壮观,她望着船身窄长的龙舟,饰以龙头、龙尾、鳞甲,船上结七彩、张旗伞。
吉祥喜庆,果然还是老样子。
回眸坐到李寿的左下座,她正襟危坐着,视线落在河面,耳边尽是热闹声,可这些都入不了她的心,她满心满眼猜测着,她来晚了,是不是把靠山给惹恼了?
要不然她进来行礼,他只是点了个头,待她坐下,他一言不发地观赛,连个眼风都不给她,还说到这儿来说事儿,就他这般瞥睨天下的气势,她都要以为是不是她欠了他八百万两没还。
她来晚了是她不对,可他堂堂七尺儿郎,还是储君,日后还是一国之主,仅这般气量,着实不够大气。
气氛有些凝滞。
其他人在棚下守着侍候还好,常青与宝珠近在咫尺地各站棚内一侧,眼见各自的主子终于会面了,却都不说话赌气僵着的局面,惧于东宫的威压,宝珠还算镇定,常青却是心焦得整个人都要燃起来了。
殿下没见到孟大小姐来前,那是连座椅都坐不住,双眼时不时得往棚外瞟,左右瑞棚稍有动静,殿下都得重新整一整衣冠。
好在孟大小姐终于来了,从踏进龙棚的第一步起,殿下的左手尾指就翘了起来,孟大小姐行完礼,殿下让坐,孟大小姐坐了,看向殿下想开口,却教殿下的一张冷脸给吓退了。
旁人不知晓,但他和常朱都知道,殿下一高兴,左手尾指就会不由自主地翘起来,明明见到孟大小姐,殿下内心欢喜得很,偏就摆着一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他真想告诉殿下,您的脸再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