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余明路昨晚已到过孟府,大表妹已喝过汤药,他心中虽仍挂着心,却不免想到她于病中来来回回说胡话的两个意思。
第一句是她半夜病倒的原因,第二句则事关龙舟翻船之事。
他思前想后,从中受到启发,继而于今日,迅速与信得过的属臣拟定了对策。
当然,郭嬷嬷能想到想通之事,他也想到想通了。
如此之下,他越发对他这位大表妹兴致浓厚。
此后到了下晌申末,李寿让常青去把余明路召进东宫,问过孟十三的情况,得知孟十三已退了热,精神大好之后,他才真正放下心。
这会儿符丰与池南说话间提到她,问她可有再说什么,他其实也很想知道。
岂知只听孟仁平道:“今日事忙,尚未回去过,只午后让高远跑回府一趟,得知大妹妹已无碍,我便也没再挂着心。”
换言之,他家大妹妹当真还有话要说,那也得他有空回去,有机会当面听大妹妹怎么说才行。
李寿听出来,看了眼漏壶,已是晚食的时辰:“事儿已妥,都早些回去。”
“诺。”二人齐声应道。
季宽今晚不当值,又想着跟孟仁平到孟府蹭饭,不料被孟仁平无情拒绝,理由是孟十三刚刚病愈。
“我又不到后院去,你家大妹妹病愈不病愈的,与我有何相干?”季宽怪叫道。
孟仁平摆摆手:“听闻伯母近日又在为你相看各府千金,你还是赶紧家去,看看伯母为你千挑万选出来的未来妻子,争取早日小登科方是正经。”
后扬长而去。
徒留季宽疑惑地问行知:“池南怎知母亲近日打听了不少闺秀的底细?”
行知道:“行识说,大小姐与二小姐于端午前,便给孟大小姐下过相邀一聚的帖子,只是被孟大小姐以不得空为由拒了。”
他与行识都是公子的随从,他素来跟在公子左右,行识留于府中,他知府外事儿,行识知府中事儿。
“茵茵与涓涓跑到孟大小姐跟前乱说话了?”季宽有两个妹妹,一嫡一庶,大妹嫡出,今岁十八,字茵茵,二妹庶出,今岁十六,字涓涓,俱待字闺中。
“行识说,是二小姐被拒之后,又给孟大小姐写了一封自荐。”行知得知此事儿之后,便想告知自家公子了,奈何龙舟翻船之事重大,公子也跟着忙得脚不着地,他一直没寻到机会上禀。
涓涓自来不比茵茵清明,有时候干出来的糊涂事儿,连他这个长兄都不想认她这个妹妹,听行知这么一说,季宽已经可以想见那一封自荐之中写的内容是有多不堪了。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除了在信中透露母亲近日行径之外,还透露了什么?”
“二小姐还在信中说,她仰慕孟大公子已久。”事关季芷的名声,行知尽可能把声音压到最低,只让身侧的公子听到。
季宽倒抽一口气儿:“她这是……她这是想干什么?!”
“大概是二小姐觉得嫁入东宫无望,便改而对孟大公子起了心思。”行知只能想到这个缘由。
“哼!她以为嫁入东宫无望,嫁给池南就有望了?”季宽可是深知孟仁平与他一般,皆挑得很,再者说了,纵然季孟两家再有通家之好,有结亲之意,那与池南结下婚盟的季府小姐,也只能是嫡出的大妹。
即使没有大妹,二妹是季府唯一的小姐,单就二妹乃是庶出,便不可能嫁给孟府的嫡长公子!
行知不敢说话,二小姐自来说干就干,少有考虑后果,也少有自知之明,总说再是庶出,也是季府的小姐,可也不想想,不管哪一府的公子小姐,嫡庶之别,泾渭分明,虽未总挂在嘴上说,但在每个人的心里,可都是分得清清楚楚的。
就二小姐一直自视甚高,无视其自身的庶出身份。
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
季宽即刻带着行知回府。
回到季府,他气得连晚膳都没用,便直奔季芷的院落,将正在用膳的季芷训斥得哇哇大哭。
她边嚎边道:“我也没说什么,大哥在议亲不是事实么,我想着我与孟大小姐不熟悉,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便写了些府中近日发生之事,又不是什么秘密,怎么就不能说了?”
“自荐……”
“……我说的也是实话。”
“男未婚女未嫁,怎么就不能让孟大小姐帮着我与孟大公子牵牵线了!”
季苓闻讯赶到,恰恰听到季芷不忿的最后一句,晓得前后因果之后,也是一阵无言。
端午相邀孟大小姐的帖子被拒了,她本是想着往后还有机会结交,也不必急于一时,没想到二妹竟是瞒着她,暗下还给孟大小姐一封自荐的书信。
季芷哭个没停,她劝了几句劝不住,便拉着长兄出院落:“涓涓从来就是个不知事儿的性子,经常做出脸面尽失之事,大哥也不是不晓得,不都自小习惯了么。”
“她已年十六,该知事儿了。”季宽一路回府,满腔的愤恼,这会儿发泄出来,已然平静下来,粗暴处理完季芷,看着眼前的季苓,他缓缓道,“你,也一样。”
而后便回了前院自个儿的院子。
季苓站在原地,久久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