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没什么可听的,她回到大堂一侧,继续隐匿旁听。
让风筝感到奇怪的是,习家人竟一个也未到场为习嫣婈撑腰。
连习嫣婈的父母都没来,莫非是知晓敌不过有镇南将军镇宅的乔府,习府索性彻底放弃习嫣婈了?
随着,她蓦地想到小姐让她到京衙来旁听之前,四公子好似带了习家二公子进府见自家小姐一事儿。
许是……没彻底放弃?
习家人不是不在意习嫣婈的性命,只是习府长房更在意自身的利益,更怕若得罪镇南将军,习嫣婈没能抵命挡住乔府的怒火,习有页会受到牵连,随着丢掉官职。
牛氏也不是不想到公堂帮自己的闺女,只是便如习匡镜所言那般,她软弱得只会哭,而到了京衙大堂,眼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甚至不但不会博得同情,而会惹来厌烦。
毕竟案件并未公开,并无百姓在大堂栏栅之外围观旁听,她的眼泪或许能得平民的同情,却绝对得不来陆森的怜悯。
作为父母,不能护住自己的儿女,反而只是一味的哭泣,是他最为瞧不起之事,他只会感到厌烦。
而习有岩没到公堂,则因他在得到牛氏的通知之后,火速便去了户部,岂知被赵氏早了一步,习有页已得知侄女儿被乔二太太状告之事,导致他是连兄长的面都没见到。
没见到兄长的面,他站在户部衙门外,怔忡了半晌。
随着脚尖一转,快步走出六部衙门所在的范围,能考中进士,还能在无人相助之下,进都察院当上御史,他并不是纯粹的书呆子。
这么多年一直在都察院里无所寸进,并非无兄长相助之故,当然兄长也不会助他,兄长心中所思所想,他早是心知肚明,只是来户部的路上,他尚抱着微弱的希望,希望兄长看在事关侄女儿的一条性命上,能见他一见,纵然什么都不做,给他出出主意,他也会感激不尽。
然而兄长连他的面都没见,他不由想到妻子让下人找他通知他时,也说过大嫂也让下人到户部知会兄长之举,如此兄长因何不见他,他已看到了态度,再一次认清了人心凉薄。
纵是血浓于水,也终是敌不过利益相宜。
此番过后……不。
不必等到此番过后,父母早不在人世,他们兄弟俩早该分家的,是他一直觉得兄弟理应互相扶持,却不知兄长并非这般想。
过往他有难处,他求到兄长跟前,兄长的各种推脱,他尚不觉得兄长未有手足之情,反是自觉不该连累兄长,本就不该去求兄长帮忙,令兄长为难。
现在再回想,习有岩的脚步渐渐沉重。
是他的错。
他不该对兄长心生幻想,早该顺着大嫂之意,早早分家,搬出乔府另居的。
心中有了决定,脚下的步伐也轻快了许多,他停在云府大门前。
望了许久,双膝跪了下去。
来辅国大将军云之雾的府邸之前,他想过同僚,也去求过,个个避他如蛇蝎。
绝望的那一刻,他甚至都想过要去曾府求求都察院的首官。
可转念一想,得到通知回到府中,听妻子说的乔家小姐之死的所有经过,曾家的两位小姐也在当场,如此他若去求,定是连曾府大门都进不去。
辗转到最后,他还是来了云府。
他想着,倘若能求云府中的谁出面,不必作何,只要能在京衙大堂之上为他的女儿说上一个公道话,那他的女儿便有救了。
云府的门房很快发现到府门外有人跪着,得知是习有岩欲求见他们府上的老太爷之后,赶紧去通报。
通报的结果也很快传来,门房赶着习有岩:“习大人,我家老太爷不在府里,大人便是跪到日落西山,亦是见不到我家老太爷的。”
这是不想见他。
无事儿,来前他已有心理准备。
习有岩一拜到底,额头重重磕在坚硬的青石上:“无妨,下官愿在此跪等。”
只一句,把门房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别不知好歹!赶紧走人!否则待到棍棒来赶,大人脸上便不好看了!”
“下官不惧棍棒。”习有岩始终态度谦卑,“下官若惧棍棒,早不当这小小御史了。”
他之所言,尽是真。
在都察院当御史,旁人是当得顺风顺水,人人捧着畏着,深恐一个折子弹劾,便得丢官削职,甚至是抄家灭族,他当御史,人人不惧,看他如看一条丧家之犬,谁都能过来踢一脚,威吓他要是敢上折子,便要他一家四口人的性命。
他自知不如有后靠的旁人,自知位微言轻,敢继续留在都察院,任人拿捏踩踏,亦是无奈之举。
寒窗苦读十数载,一朝金榜题名,本以为终于能翻个身,却不想自此踏入更考验人性的征程。
他自也可以选择更容易走的路,可那也意味着他将摒弃人性良知,与那些人同流合污,他可以适当地装聋作哑,只为保住家人,却无法接受黑心高位者抛来的橄榄枝。
他办不到。
他读圣贤书,是为入仕途,是为民为社稷,不是为了飞黄腾达,而去践踏平民百姓的恶棍中的一人。
他自是想青云直上,想位高权重,但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