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仁吉在说事关已身突发癔症之前,他不知乔二太太状告习嫣婈一案的来龙去脉,免不得先问了问。
在得知确已结案,孟十三也并未因此沾上什么麻烦之后,他才示意文原上前。
本来平日里都是文方跟着他,因着要禀事儿,也没出府,就到后院而已,他便让文方留守森万院,带着文原来了。
文原上前一步,开始禀报:“大小姐,奴婢查问到,坤正阁先时并无那块壁虎砚台,是大约半个月之前,才被坤正阁的柳掌柜亲自摆上货架,且是最里面的角落,一直无人问津。”
“二哥,你先时不是说你不小心碰到才摔坏的么?”孟十三发出疑问,“既是摆在货架上最里面的角落,二哥如何会不小心碰到?”
当时跟在孟仁吉去坤正阁的下人是文方,并非文原,这也是他查问过后一直存在心中的疑问:“公子,那个角落奴婢还特意进去看过,按照那个摆放位置,除非是公……咳,除非是有人故意去碰到,否则很难会碰摔到。”
宝珠睁大了眼睛听着,直觉告诉她,二公子突然着了魔,定非偶然!
孟十三的想法和宝珠一样:“二哥仔细想想,当时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若是实在想不出细节,那就让宝珠去把文方喊过来,我当面再问问他。”
“不必。”孟仁吉很努力地在想,只是那会儿发生得太过突然,事后柳掌柜又赶紧让店里的伙计收拾,他觉得只是个意外,并没有想太多,自然也就没注意到太多,“当时文方正好被我使去斜对面的宝莱楼买点心,买完回坤正阁,才知道我把那个砚台给摔碎了。”
孟十三思索了会儿:“二哥此前说那砚台是个古物,在坤正阁里卖了许久,也没卖出来,可文原查问得来的结果,却是在半个月之前,才被柳掌柜摆上货架的。是个古物和卖了许久也卖不出去的言语,二哥是听谁说的?”
“柳掌柜!”这个孟仁吉知道,同时他也想起另一件事儿来,“对了,当时我原本并未注意到砚台,是柳掌柜指着同我介绍,说砚台是个古物,且卖了许久,也因着卖不出去,价格不贵,让我看看。”
“那当时砚台摆放的位置是在哪里?”孟十三问道。
孟仁吉摇首:“我没注意,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孟十三之前说怕兄长会有后遗症,不是说笑,而是认真的,眼下兄长的记忆出现缺失,且缺失的是和砚台摔碎之前相关的点,应就是兄长痊愈后的后遗症了。
既是举止疯魔的后遗证,那么此缺失的点,是不管兄长如何想,也是不可能能回想得起来的。
而就以目前看来,兄长此前突然得了癔证,和壁虎砚台脱不了干系,与大力向兄长推荐壁虎砚台的柳掌柜也脱不了干系。
她转而又问文原:“砚台的由来,可有查问出来。”
文原道:“奴婢在坤正阁店外蹲守过柳掌柜,可一直到奴婢回来,也没见到柳掌柜到店里去,店里的伙计告诉奴婢,柳掌柜经常不在店里,去哪儿谁也不知道。而砚台的由来,伙计说他们不知道,那个砚台是柳掌柜突然拿出来摆放到货架上卖的,他们也只管招呼进店的客官,从未问过由来。”
“柳掌柜的家在哪儿?”孟十三问道。
“柳掌柜不是京城人氏,父母妻儿都在老家,并不在京城。”文原在外办事儿,素来周全,孟十三想到的,他也想到了,“奴婢也有去柳掌柜在离盛舟街不远的灯笼胡同的家找过,没找到人,问左邻右舍,都说有两三日没见过柳掌柜了。”
“两三日?”孟十三道,“看来得找到柳掌柜,才能知晓砚台的由来了。”
孟仁吉问:“为何一定要查出砚台的出处?”
文原查问到的已经禀完,孟十三让其退下,也让宝珠不必再侍候着,和金银招呼文原去吃点心。
宝珠确实有些饿了,听到能吃到金银刚出炉的点心,她高兴得又蹦又跳地退了下去。
而文原听到能和金银一同用点心,也是喜不胜喜。
明晓堂只剩下兄妹二人,三碟子糕点也被吃掉了好几块,茶壶里是赏春亲手泡出来的香片,滋味儿恰到好处。
孟十三执壶给孟仁吉的空杯满上,方徐徐同孟仁吉解惑道:“查出砚台的出处,才能知晓砚台出自谁人之手。二哥别忘了,你已经不住在城外西郊的庄子上,而是住在城内的孟府里了,作为尚书府公子,内阁次辅孟天官的孙儿,二哥可金贵着。倘若有人对孟府不满,亦或对孟府里的哪位主子不满,那么找孟家子弟下手,让其染上癔症,不仅能让坊间非议揣测孟府,更能废了一个孟家子弟。”
大妹妹的这一番言语,孟仁吉都能听得懂,可用到他身上,他便不懂了:“如此大费周章,便只是为了废掉原本就无用的我?”
“外人背着咱们说,咱们听不到,也就管不着,可敢当面这么说,咱们就敢上去,当面给那人两个巴掌。”孟十三咬着酥酥脆脆的芝麻小饼,好吃到她微微眯弯了双眼,“故而二哥如此说自己,夭夭是万万不能苟同。”
“那是因着你我是兄妹,你护着我罢。”孟仁吉见大妹妹吃饼,吃得如同舒心惬意的小松鼠般,眸色不自觉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