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直至娘病逝前,才将你们的身契交到我手里,至今还锁在妆台的抽屉里。我五岁那年,娘病重,于同年撒手人寰。我要问你们的,同样也是要问赏春的,你们三人可曾听闻过我娘生病时的病症?倘若有听闻过什么,不管好坏,不必有忌讳,尽都说出来。”
可惜,那会儿她们年岁都还小。
三人之中,年纪最大的赏春当年也才十岁,连差不多年岁的孟仁平都未能知晓什么,赏春不过是家生子,也没在善方院中侍候,更是知之甚少。
孟十三听后失望之色尽显。
“小姐,或许奴婢父母的那一辈,能知晓一些。”赏春发现她是越来越见不得自家小姐发愁的模样,“奴婢的老子娘虽然早在前几年出意外,与奴婢的弟弟一起当场没了,可赏夏赏秋赏冬的家人都还在,奴婢可以去请她们帮忙,各自问问自己的老子娘。”
“这也不失为一个法子。”孟十三同意。
宝珠金银则听着,眼神儿不免黯淡。
她们都是从外面被买进府的,并非孟府的家生子,被卖时年纪也都太小,记不得家是在哪儿,可有兄弟姐妹,老子娘又是谁,如今可有在世。
不过记得这些也无用,主要是她们都帮不上小姐的忙。
孟十三早在赏春成为她院里的管事娘子前,便了解过赏春的过往,其中便包括了赏春的家人齐齐殒命于外的惨剧,此刻重提,见赏春语调平平,神色自若的样子,料想此惨剧在赏春心中,已然成为过去。
虽是提起仍旧悲痛,却非是不得提及的旧伤。
既是如此,也提及了,她顺势问了句:“我听闻当年你的父母与弟弟为府里办事儿外出,在回来的路上出了意外。”
“奴婢的老子娘当年得老太太看重培养,很早便在府外,在老太太的嫁妆铺子里当掌柜与掌柜娘子,一个月里总得出城两三回,那一回奴婢的弟弟已有八岁,非要跟着爹娘一同外出……”若是当进弟弟不是非哭着闹着要跟着出城,那现在她便不会是孤身一人了,赏春神色有些恍惚,“回程的时候,奴婢听老太太说,他们为节省时间,赶在城门半闭之前进城,便没有走官道,而是抄了一条近道,没想到……便出了意外。”
“什么意外?”孟十三当时是让宝珠去打听赏春的过往,宝珠并没有打听出赏春的家人到底是出了何意外。
故而宝珠听到这儿,也是竖起了耳朵。
金银亦然。
“老太太私下同奴婢说,说到底是奴婢的家人,外传是不能外传的,但总归得让奴婢去见爹娘的最后一面……”赏春说着,脸上有两行泪滑落,“奴婢到城外西郊的庄子上见到他们时,他们的尸首残缺不全,爹的手没了,娘的内脏没了……”
她再受不住,捂住嘴呜咽起来。
孟十三不忍催促,安静地等着赏春缓过情绪。
宝珠金银都红了眼眶。
赏春过了会儿,抹干眼泪继续说:“纵然老太太在此前,便让奴婢要做好心理准备,可奴婢在见到爹娘的那一刻,还是被吓到了,当场便晕了过去。再醒过来之时,田庄头已将他们收敛好,装进两口薄棺,说是奉了老太太的命令,要厚葬奴婢的爹娘。”
“你没有提到你弟弟,他还活着?”孟十三问。
宝珠金银光顾着替赏春难过了,都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闻言细想,才发觉在赏春的话里,并没有提到其弟。
赏春摇头:“奴婢不知,当年发现奴婢的爹娘时,并没有发现弟弟,只在爹娘的尸首旁,找到弟弟的两根手指……无名指和尾指。”
“那为何会下了你弟弟也跟着身亡的结论?”孟十三不解,“只两根手指,并不能说明你弟弟已无还生之望。”
赏春道:“奴婢何尝不知,知内情的老太太和田庄头也是这样认为的,故而后来老太太还在暗下请了一位老仵作,那老仵作原是京衙的仵作,因年迈才退了下来,由其子继承进京衙,替了其仵作之职。”
“老仵作为奴婢的爹娘验过尸后,直道奇怪,说致命的伤口皆像是被猛兽所撕咬,爹的手和娘的内脏,被害现场并没有找到,老仵作推测……可能是被猛兽……吃了。而奴婢的弟弟,老仵作推测可能因着弟弟年纪小,被猛兽整个拖走了,或……或当场便被吃了,只剩下弟弟的两根手指……”
孟十三看着泪如雨落的赏春,道出结论:“依你所言,那并非是意外,而是谋杀。”
“对!”宝珠走近赏春,掏出干净的帕子递给赏春,“赏春姑姑,小姐说得对,那是谋杀!怎么会说成是意外呢?”
“嗯!”金银走到赏春的另一边,心疼地看着赏春。
赏春接过帕子,抹干了脸上的泪水:“老太太说,此事儿凶险,也极是诡异,老仵作验尸,结果说是猛兽所撕杀的,可那附近莫说凶猛骇人的野兽了,便是连野鸡野兔子都没有半只,事后老太太也派人找过,根本就没有猛兽生活过的痕迹,也问过附近村庄里的村民,都说没有。”
孟十三理解孟老太太的做法,解析道:“依着你父母双双惨死在现场,你弟弟只留下两根手指来看,乃是死无对证,亦无其他线索,单凭老仵作自身并不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