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没有。朱希叶见到涂崖之初,涂崖便与朱希叶坦言,单刀匹马秘密远赴略阳,为的便是查清上一任略阳知县所涉及的水患大灾,因此在路上被明杀过几回,幸而不死。朱希叶听后火速命人去将县内最知名的大夫请到县衙坐镇,那大夫是位悬壶济世的隐世高人,有妙手回春之术。如此一来,涂崖一中剑,那位大夫及时出手救治,此后涂崖虽保住一条性命,却也一直昏迷不醒。”
“如此,殿下怎么还决定亲往?东宫属臣那么多,难不成还找不出一个能为殿下分忧的人!”孟十三语气有些激动,一想到靠山万一没了,她往后安稳肆意的日子,不也得跟着没了!
李寿见孟十三的反应这般激烈,定定地凝视着她好一会儿,方道:“夭夭,你同孤实言,你这样担心孤,是因着孤乃东宫,乃孟家的外孙,还是有旁的缘由?”
孟十三一愣:“什么旁的缘由?”
“你不同意孤亲自前往略阳查明真相,拿到确凿的证据,乃因着怕孤会遇到危险,甚至殒命。可你也该知道,连涂崖乃是办的皇差,不止代表着孤,更是代表着父皇,那些人都敢明杀暗刺,饶是派出孤手底下众属臣之中最有头脑的人,亦是压不住那些人的。”李寿从孟十三的第一反应看出,他问的,她从未想过。
至少,目前,未想过。
那也不必问了,问也问不出答案。
往后日子还长,待她更熟悉他,更亲近他,更接受他,那时他再问。
孟十三还在思考李寿口中的旁的缘由指的是什么,他下一句已然回到正事儿上,她的思绪也随着被带回主题:“殿下既然心知肚明,纵然殿下乃是储君,可那些人为了自身的利益,为了可以达到目的,只要殿下出了京城,他们是真敢下杀手的!”
“至于压不压得住,又不是只能派出一个人,一文一武两个人,脑子身手都具备,还怕查不出真相,拿不到证据么?倘若殿下手底下诸多属臣之中,连两个人都调派不出来,那么殿下更不应该冒险离京,亲往略阳那处狼虎之地了。”
“再者,涂佥事乃陛下御令亲派至略阳办密差的锦衣卫,莫说让涂佥事继续完成秘差了,眼下涂佥事的性命能不能保得住还得另说,殿下能知道,陛下定然也知道,陛下那么英明,知晓此事儿之后,如何还能同意殿下亲往此大凶之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最后总结的一句,她说得斩钉截铁。
不知为何,李寿看着孟十三脸上笃定的神色,心里如同被灿阳拂照般温暖,他的眸色不禁又柔和了几分:“你说得对。”
“那……”
“孤还是得去。”
孟十三板起脸:“殿下,凡人的性命只有一条……”
“凡人?”李寿打断道,奇怪地看着她。
孟十三顿住:“……就是人、人的意思。”
作为蛐蟮,她断成几节都能埋进土里重长出来。
故而严格来说,她其实不容易死,有好多条命,只要她的真身不被毁天灭地的力量击个粉碎,但凡还剩下一截,那一截往土壤里一钻,埋个百年,经土壤慢慢滋养,被击毁的身躯就能慢慢地长出新的来。
作为大妖,还是蛐蟮大妖,她已经很习惯将自己与凡人区分开来。
往前都只是在心里想着凡人如何如何,她作为大妖怎样怎样,从不会说出口,这会儿着急,一时脱口而出,倒是让他抓住了她的错处。
“你是想说孤是凡人,而非神仙,真不幸殒命在略阳,便就再也回不来了,是么?”李寿没有揪着不放,只是看着孟十三的眼神儿,柔和之中多了两分探究。
“难道殿下不这么认为?”孟十三字字句句,都是反对李寿亲自涉险。
就算她明白,此略阳之行,恰如他所言,已废了一个涂崖,再派出第二个第三个涂崖,恐怕也会阻碍重重,最后被耽搁了时间不说,还连废三个自己人,既是如此,那倒不如从这会儿开始,便由他亲自上阵,虽则危险,可收获也会相对地丰厚。
然而她更清楚,孟家只有李寿一个太子外孙,宗帝却非仅有李寿一个儿子,李珩先庶后嫡,那也是嫡子,身份上虽不如他尊贵,可若他真殒命在略阳,李珩必然上位,很快入主东宫。
届时,孟府定会第一个遭到李珩的打压,最后必然是血流成河。
到底孟家乃是李寿外家,李寿殒命,孟氏一族不仅会跟着一落千丈,更会受到前所未有的清洗。
此清洗,不止是对孟家在朝堂上的势力清洗,更是对孟家子弟的清洗。
孟府冒不起这个险,作为孟良辰活着的她也冒不起这个险。
“孤是没有第二条命,可孤有信心不会死。”而受不受伤的,不在李寿的考虑范围内,“此番离京,有同光同尘随行,他们会护孤周全,夭夭实不必太过担忧。”
同光同尘是御影卫,孟仁平刚同孟十三说过的,她知晓他们二人身手的厉害:“双手难敌四拳,同光同尘再厉害,也只有两个人。除了他们,殿下还会带上谁?”
“常青。”李寿摸了摸鼻子,他初初提出他要亲至略阳之时,不出意外,所有人都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