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落,姐弟俩瞬时想到他们自个儿,不由都静了下来。
直至习嫣婈吃饱,桌面收拾干净,红枣也吃完回来,沏上来一壶香茗,而后与友智静候在一旁时,姐弟俩的尴尬才算过去。
“阿镜,你和孟四公子可要好好相处。”习嫣婈此言是真心为习匡镜着想。
习匡镜懂她的意思:“我会的。”
“阿姐也不是要你去攀附,就是……”
“阿姐,我明白的。”
习嫣婈看着这样的习匡镜,看着看着眼眶又湿润起来,赶忙低下头,端起汤碗闷声喝了起来。
待她喝完搁下汤碗,习匡镜无声地拿过汤碗,又给她添了一碗汤,而后把一道荤菜往她桌前推了推:“这道香菜拌牛肉,我记得阿姐最是爱吃,便让友智去跟客栈的后厨说了,要做这一道。阿姐尝尝,看与府里做的有无差别。”
习嫣婈没有抬头,只随着点头的动作,一行泪珠跟着掉进她手中的碗里:“阿镜,阿姐没用,往后可能帮不了你什么,反而……反而要你帮阿姐,成为阿姐在夫家的底气,你别生阿姐的气儿,也没别烦阿姐,好么?”
“阿姐……不会再想着太子殿下,会好好相看,好好嫁人的。”
“好。”虽则习嫣婈并没有习匡镜原猜想的变聪明些了,却也已有所改变,至少现在长姐已能看清自己的将来,不再做不切实现的幻想。
也算意外之喜。
与此同时,尚未入眠的还有时府的二小姐时兰溪。
她坐在灯下,听着刚回来的大丫鬟鹦歌禀报:“那柳掌柜也不知去了哪儿,奴婢找了好些地方,都找不着他。奴婢便想着留下暗号,等他看到,自个儿到老地方来找奴婢,没想到暗号留了好几处,奴婢等到夜深人静,就是没能等到他。”
“他不在家?”时兰溪直觉事情不妙。
“小姐您吩咐过,不能直接到灯笼胡同去找柳掌柜,故而奴婢雇了妇人,帮着奴婢到他的家里去敲过门,敲了半日也不见有人应门,后来还是听隔壁的邻居说,他根本就不在家,且已有两日没回过家了!”鹦歌回道。
另一个大丫鬟画眉听到此处,不禁脱口而出:“不会是出事儿了吧?”
时兰溪恰也是这么想的:“那坤正阁呢?那里头的伙计可知他的去向?”
鹦歌自然也是问过的:“亦不知。”
“你可有暴露行迹?”时兰溪时时关注孟府,见这两三日里,孟府没传出什么坏消息来,她的心便开始七上八下,总觉得有些不妥。
若她的丫鬟在此时于坤正阁暴露行迹,绝非好事儿。
好在鹦歌也是机灵:“没有!奴婢想着小姐您说过,不能在柳掌柜家附近暴露奴婢乃是时府丫鬟的身份,那么这会儿也不好在坤正阁暴露奴婢的身份,故而奴婢去问坤正阁的伙计时,也是差了个妇人去问,奴婢并未出现在坤正阁。”
“那便好。”时兰溪松了口气儿,松到一半又想到一个问题,“去柳掌柜家与去坤正阁的妇人,可是同一个?”
“小姐放心!奴婢雇的是不同的妇人!”鹦歌脸上难掩得意。
画眉也给她竖起大拇指:“真聪明!”
时兰溪也是笑逐颜开:“镜台上有个匣子,里面有支刚打的金钗,画眉你去拿过来,赏给鹦歌了。”
“诺。”画眉依言转身到内室镜台去拿,心里好生羡慕。
“多谢小姐!”鹦歌跪谢。
“起来吧,往后事情办得好,还会有更好的赏。”时兰溪没错过画眉眼里的羡慕,“画眉也一样。”
刚把金钗拿出来交给鹦歌的画眉,即时也跪下道:“奴婢先谢过小姐!”
“今儿晚了,画眉值守,鹦歌回去歇息,好好睡一觉,明儿一早,继续出府去找柳掌柜的下落。”时兰溪安排完,又重复叮嘱道,“记住,不管是生是死,都要找到他,也不管何时何地,你都不能暴露是我身边丫鬟的这个身份。否则,你该知道是什么下场。”
鹦歌本拿着金钗笑得正欢喜,忽而听到时兰溪后来的言语,脸色顿时白了白,赶紧收起金钗,刚起身的她再次跪下,伏身保证道:“小姐放心,若奴婢不幸被人抓住,或在不经意间暴露了身份,奴婢就死在外面,绝不回来拖累小姐!”
她的家人都是时府的下人,她若出事儿,死在外面,不因此拖累小姐,小姐还能善待她的家人。
反之,不止她,连同她的老子娘与两个兄弟,都得受她的累,落个死得悄无声息的下场。
这一点儿,她很是明白,亦时时刻刻记在心里头。
“很好,下去吧。”时兰溪很满意。
画眉也在边上尽收喜色,低着头掩盖着眼里的恐惧,随着值守的这一夜,她毫无睡意,在外间桌边干坐了一夜。
“咚——咚!咚!咚!咚!”
打更声一慢四快,已是五更。
也是刚刚平旦,风筝方回到孟府。
她悄悄地从孟府后门进到后院,几个轻点,身轻如燕地回到泰辰院。
本想着她回来时,谁都该睡得正熟,没想到她刚在明晓堂前落地,西厢北屋便亮起了光。
她回头看,见到赏春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