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十三喝完冰镇梅子汤,又与孟老太太聊了会儿家常与坊间近时几件趣事,其中也难免提到今日便要落葬的乔桑,时间过得飞快。
祖孙俩真真是有说不完的话儿。
刘妈妈在边上瞧着,心中很是欣慰,想着自从先孟皇后薨逝,也就和大小姐相处之时,老太太方能这般开怀。
言归正传,孟十三问道:“祖母,殿下托我暗中去见乔将军之事,您为何没同祖父提?”
“那夭夭先回答祖母,殿下让你去,可有让你大哥和季家那小子知晓?”孟老太太反问一句。
“没有。”孟十三明白了,敢情祖母与她想到一块去了,“祖母是觉得殿下如此做,必有殿下的道理,便没说?”
孟老太太点头:“殿下有殿下的安排。我这老太婆老了,帮不上什么忙,唯有尽量不添乱了。”
孟十三挽起孟老太太的胳膊:“祖母,孙女儿还有一事儿想要同祖母禀一禀,您听后可别怪孙女儿自作主张,可不能动气儿。”
“先说来听听。”孟老太太就知道长孙女平日里不来,今儿特特来,肯定有事儿,果然是一件连着一件。
孟十三道:“祖母,自从二哥回府,便一直甚少出门,出门也只是出去买书籍字帖、笔墨纸砚……”
孟老太太打断道:“这些铺垫便不必说了。吉哥儿也是我的孙儿,从前他留在庄子上便也罢,如今回到孟府,他也已年十八,孟家少不得也要为他打算打算。无需你说,他从回府到现在,每日都在做些什么,祖母都知晓,他是个好孩子,只可惜……罢,你且说重点便是。”
已年十八,想再培养起来,实在是晚了些。
她于心中微微叹息,没再往下多言,只让长孙女有事说事。
孟十三想过祖母镇着内宅,只有祖母想知与不想知之事,没有祖母想知却不知之事,倘若祖母想知兄长之事,那自是能知晓得很清楚。
然则,兄长是以外室子的身份回到的孟府庶子,后又被送到庄子上无人知津十年,既是从前祖母从不关心,祖母能准兄长回到孟府已是因着提及此事儿的人是她,而她背后有着殿下撑腰,祖母方应得那般痛快,如此回到府后的兄长,她不觉得除她之外,还会有人真的关心兄长的前程。
纵然大伯母从不短缺兄长该有的份例,纵然是祖母亲口嘱咐,她也不觉得祖母与大伯母会真的为兄长打算,自然也就不会关注兄长在森万院里每日都在做些什么。
未曾想却是她狭隘了。
兄长的日常,不止她会关心,亦被祖母尽收眼底。
看来不管是后院还是前院,祖母对府里之事皆了指如掌,且对待府里的孙辈,虽是嫡庶有别,祖母却也没忘个个都姓孟。
“祖母,孙女儿给二哥寻了个差事儿。”孟十三先说这一句,停顿下来看祖母的反应。
孟老太太被长孙女小心试探的模样逗乐了:“好,夭夭有本事!”
孟十三问:“祖母不问问是什么差事儿?”
“与殿下交给你去暗中办妥的事儿有关?”孟老太太反问完,心里已有个底,“与镇南将军有关?”
孟十三惊讶:“祖母英明!”
“哈哈哈……”孟老太太大笑,她就喜欢听小辈的称赞。
笑了一会儿,她细细接着说道:“我起先听底下的回禀,说你总到吉哥儿的院里去,每时呆的时间还不短,我便想着你定然是给你二哥在谋划着什么。后来听你来禀,说殿下托你暗中去见乔将军,我便又在想着你指不定又会干出什么事儿来,岂知你却只禀其一,到今日方来同祖母禀其二。夭夭啊,你可知你是在与虎谋皮?四征将军不管哪一位,可都不是好惹的,能让他们心服口服的,从来都只有辅国大将军云大大将军,便是连当今陛下……”
说到此处,她不忘悄悄与孟十三耳语:“那都得差一截。”
孟十三听得睁大了双眼:“那可怎么办?孙女儿已然与虎谋皮,可还有救?”
“你这丫头!”孟老太太笑骂一句,“在祖母跟前都这般不老实!”
“祖母真知道了?”孟十三还没将孟仁吉欲往岭南之事道出,只说到这会儿,便让她知晓无论什么事儿,祖母其实心里都有个底。
只是这个底,她想知道到底是知了个透,还是只知一二。
孟老太太道:“说吧,什么差事儿?”
孟十三笑嘻嘻地道:“原来祖母不知道啊!”
还好还好,祖母只是知个一二,并未全透。
倘若不然,她私下让赏春在府里查问当年她娘突发的癔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之事,岂不是全摆在祖母眼皮底下。
回头还是得问问赏春,看到底有没有被谁察觉,倘若没有那是最好,往后赏春办事儿却是得更小心谨慎。
“说不说?不说祖母可不听了……”
“二哥要到岭南去!”
没等孟老太太把假装不听了的话儿说完整,孟十三便道出今日来上房的第二件事儿:“乔将军已经答应了,也见过二哥了,待今日乔小姐落完葬,乔将军于这两日便要起程回岭南,孙女儿想着此去南蛮,路途遥远不说,路上也不太平,便想着最多错开两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