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也跟着附和了句:“母亲说得是,要不……”
却在陆森缓缓看将过来的眼神儿之中,把后面的言语在半道生生折掉了。
附和到一半就没了,陆老太太知晓长子在长媳面前十分有威严,长子这一眼,长媳肯定是不敢再多嘴的。
她自然怪不上长媳,只横了长子一眼:“就你能!”
“母亲教训得是。”陆森虽然宠爱幼弟,可也自来很是孝顺母亲。
这也是李珩为何特别敬重陆老太太姜氏的主要原因。
他母后曾悄悄同他透露过,说当年外祖母意外有了二舅舅,生产时很是艰难,险些就一尸两命。
后来,还是外祖父看情况不妙,早早请到府里的稳婆根本无法让外祖母顺利生产,才又赶紧车亲往太医院,把坐镇太医院的杜院使拉了就走,等杜院使被拉到太医院门口,终于问清楚外祖父心急如焚的原因,杜院使又赶紧让人去把有着妇科圣手之称的余太医一并请了。
杜院使和外祖父说,术业有专攻,妇人生产之事,还得靠余太医。
外祖父当时也是急糊涂了,余太医擅长妇科之事,外祖父是早有耳闻,临了临了倒是给急忘了。
幸而有杜院使急时提点。
如此杜院使和余太医同时被外祖父亲自请进陆府,以余太医为主,杜院使为铺,费了一天一夜,才总算让外祖母把二舅舅给生下来,且母子平安。
当年不止外祖父和他母后被吓得冷汗夹背,大舅舅更是站在外祖母的产房外,脸色青白青白,母后说那会儿的大舅舅,若在夜里往树下一站,指定得让人以为是哪里来的冤魂。
可见当时大舅舅是真的被吓惨了。
经此一事儿,大舅舅仿佛变了个样儿,待二舅舅如亲生子,待外祖母时时都是顺着,实在顺不了了也会拐着弯儿顺着,绝然不会当面忤逆,令外祖母动怒。
母后说,外祖母真撒起泼来,外祖父和大舅舅、二舅舅,三人那都只能顺着。
外祖母表面虽看着能镇得住外祖母,实则就算外祖母再怎么不对,外祖父也不会苛责外祖母,原因就在当年外祖母是用命把二舅舅生下来的。
大舅舅与二舅舅也是因着这个原因。
但因着当时二舅舅也是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到底当时的情况二舅舅也险些没能来到这个世间,故而二舅舅长大后听大舅舅如何说,孝顺外祖母那是肯定的,却远远不如大舅舅那般顺着外祖母。
因此,外祖母时常会被二舅舅气极了又哭又骂的,都是大舅舅从中调和,一边处置二舅舅的顽劣,一边安抚外祖母的恼火。
而这个时候的外祖父,只要二舅舅不是犯到外祖父无法忍受的事情,那外祖父便不会插手,任由大舅舅去处理。
然则十六年下来,二舅舅也实在是个会惹事儿的主,便也没少把外祖父惹到,被外祖父请家法,抽鞭子教训。
故而,外祖母虽只是一个后宅妇人,且有时候还糊涂得不分是非,急了无法了也只会又哭又骂,可外祖母有外祖父和大舅舅疼着护着,便注定了外祖母本身再不怎么样,那也值得他费心思顺着。
只要外祖母站在他这边,那么不管外祖父与大舅舅对于夺嫡到底是个什么看法,他都有机会得到他们的支持。
便如此时此刻,无论大舅舅心里是如何看待陆项两府联姻之事的,至少有外祖母开这个口,大舅舅就得去跟二舅舅提这门亲事。
至于二舅舅会不会同意,也不必着急。
凡事开头难。
更何况,说不定二舅舅对项筝很满意,一口就答应了呢。
“外祖母,明日就是颜华的荷花宴了,届时项六小姐也会到靖王府参宴,不如让二舅舅也去,先让他们两个人见个面,看看彼此如何?”李珩见陆森已经答应会去跟陆罗提这门亲,他赶紧趁热打铁,把今日此行的目的给说出来。
陆森闻言,看向李珩的目光微凝,暗道原来这才是殿下真正的目的。
陆老太太也是知道李照沁年年大办的四季赏花宴的,她府里的孙女们每年也都会参加。
区别只在于,她的嫡孙女蓉蓉会收到颜华郡主的请帖,而另外两个庶出的孙女则没有资格收到请帖,只能由蓉蓉带着前往靖王府参宴。
“倒是个好法子!”李珩一说,陆老太太一双老眼也是一亮,赶忙问陆森,“大郎,二郎可回府了?”
“回了,刚才和儿子一起进的府。”陆森回道,李照沁的四季赏花宴,因着嫡女之故,他也知个一二,“只是母亲,殿下此提议虽好,然那荷花宴每年都是女娘们参加的赏花宴,颜华郡主也没请哪个府邸的公子去参宴,阿罗若去,岂非是不请自到,会不会惹得颜华郡主的厌烦?”
“是啊,母亲,蓉蓉每回去参宴,回来都说颜华郡主的赏花宴上,除了偶尔有靖王世子出现那么片刻,也就今年上一季的桃花宴上,见过太子殿下到赏花宴露过一面。蓉蓉上一回没去,听闻后很是懊悔,说早知道太子殿下会出现,她身子再不舒服,那也得去的……”温氏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儿了!
李珩的脸色已然十分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