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亥末,将近子初之际,一道青光射入孟府。
孟十三正在寝屋里,苦恼着要怎么才能让宗帝最后一击之时,水蛇及时回来了。
听到动静,她掀开帐幔,急忙下床榻趿拉着鞋,拿了件外衫披上从内室出来,果然见到立在外间桌旁的水蛇。
“二哥怎么样了?”她急声问道。
水蛇依旧是人身蛇尾的模样:“前辈放心,二公子无事儿。小青保往二公子的心脉,那顺德的大夫是个挺经验老道的名医,一拔一个准,手都没颤,就把箭从二公子胸前拔了出来,流了不少血,小青给及时止住了。小青回来之前,二公子已过了最危险的时候,眼下心脉平稳,只需静养些时日,把流掉的血养回来,便可下床榻,继续赶路了。”
孟十三点点头,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回肚子里,她在桌边坐下:“无事儿便好。你也回来得很是时候,正好我这儿有一件事情,需要你一进宫,便去办妥。办妥之后,你再回殿下身边护着。”
“好!”水蛇满口应下。
只要前辈不阻止它回皇宫,让它继续以紫气修炼,莫说一件事情,饶是百件,它也一定给前辈办妥了!
子时二刻一到,被孟十三差使出去注意京中动向的宝珠匆匆而回:“小姐!东面的文庙走水了!”
安排好最后一件提醒宗帝东宫腹背尚受敌之事,孟十三索性穿戴整齐到明晓堂坐着,赏春听到动静,这会儿也侍立在堂内。
听到文庙走水,赏春的眉心连着跳了好几下。
文庙乃是供奉祭祀孔子之所,其西边便是国子监。
文庙烧起来了,那国子监可有被牵连?
“可知从哪一处烧起来了?”孟十三问道。
宝珠回道:“说是从大成殿里面烧起来的!”
“大成殿?那是明火所致?”孟十三又问。
宝珠不敢确定:“奴婢未有听闻这个,要不奴婢再去打听打听?”
孟十三摆手:“不必。”
高近是大堂兄的人,她放心得很。
火既是得她之命,高近真让人悄悄潜进去放火烧了起来,那便是事成,具体细节,无关紧要。
“国子监呢?这会儿可还好?”孟十三只交代高近把文庙烧起来,国子监自然不会烧起来,但毕竟相邻,文庙一走水,国子监总要担惊受怕的。
“国子监内这会儿也是热闹得很,很多学子提着水桶跟着救火呢。”宝珠说到这个,免不得又想到京衙,“还有,奴婢这一路回来,还听说京衙大牢里也走了水,不过救火救得及时,那火也就烧毁了两间牢狱,烧伤了三名死囚,其他的倒是未有伤亡。”
赏春惊到这会儿,已然忍不住再不开口:“京衙大牢也走水了?”
“可不是!真是凑巧得很!”宝珠边说边接过赏春递过来的温茶,咕噜咕噜一口气儿喝光,又接着说道,“家家户户原来都睡得好好的,突然走水,还是两处甚紧要的地方走水,没半会儿,就闹得半个京城足足有半边天红得跟朱砂似的!”
很好,文庙和京衙都烧起来了,不管有没有灭,多久才灭,只要烧过就行。
眼下,便只剩下水蛇那边了。
孟十三接过赏春递上来的另一杯清茶,抿了两口后道:“桐玉头回一个人外出办事儿,办的又是极其重要的事儿,我不太放心,宝珠你既是先回来,且歇口气儿,也到御街那边瞧瞧。倘若远远见到宫门骚乱,你们切莫上前,只管转头回来即可。”
此言语,在桐玉受命前往御街那儿盯着之前,她便同桐玉仔细交代过了。
重关事大,这会儿是再重复一遍。
“诺!”宝珠就带过桐玉一回,她也担心桐玉真遇到事儿了,会惊慌失措,露出什么不能露出的马脚,应完便接着说道,“奴婢歇好了,奴婢这就去!”
她退出明晓堂,赶紧又出府往御街去了。
赏春虽是一知半解,心口却是跳得厉害,直觉今晚要出大事儿。
先头乃是因着大公子又要留宿东宫,此刻则是因着小姐这连连的命令下去!
小姐是想做什么?
她想不透,猜不管,也不敢多问。
小姐想让她知晓,自会让她知晓,小姐没同她说的,她不该问。
宝珠走后,孟十三问赏春:“大伯母可还没睡?”
“一刻钟前,奴婢还亲自去瞧过,理事厅的灯还亮着。”赏春如实上禀。
商氏要是有什么烦心担忧之事,为了不妨碍孟知度的休息,通常便会在泽辉院的理事厅里,一坐便要坐个整宿。
先前孟仁平三日没回府,商氏连着三晚坐到快黎明时,方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寝屋歇下。
这些不是什么秘密。
阖府都知道。
孟老太太劝过商氏,孟知度也劝过商氏,连孟天官也开过口,言道孟仁平乃是东宫属官,似那般夜不归宿的时候,不管危不危险,往后只怕还会更多。
奈何不管是谁劝说,商氏总是宽心不下来。
时至子时三刻,宝珠和桐玉两人俱苍白着脸回到孟府,跟孟十三禀道:“小姐,宫里也出事儿了!有大半边天突然就红了起来!奴婢想听清楚是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