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这一觉,孟十三睡得很沉。
似乎有无数条线,提着她,吊着她,令她无法完全放下心,事情一件件办妥,知再无大碍,她身心再无挂怀,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再醒来,已是隔日隅中。
一醒来,宝珠便告诉了孟十三一个好消息:“小姐,大公子回来了,一大早就回府了!”
赏春在旁补道:“大公子来过一趟,得知小姐尚在安睡,便又回前院去了,说晚些时候再来。大太太也来过一趟,同样是让奴婢们勿惊扰了小姐,说待小姐睡足了醒了,再来。”
“对对对!”宝珠连连点头。
孟十三边喝着燕窝粥,边问道:“大哥今日休沐么?”
“非是休沐日,听大公子说,乃因着昨晚东宫走水,殿下和大公子、季大公子都被吓着了,陛下让大公子和季大公子都出宫回府好生待着,殿下则被陛下接进了乾和宫。”赏春仔细地答道,“这些都是大公子同奴婢说的。”
孟仁平和赏春说得这般详细,也是想让赏春转述给孟十三听。
孟十三点头:“大哥可还说了别的?”
赏春答道:“没有了。大公子说,待午后大公子再来找小姐好好说说话儿。”
“好。”孟十三笑,大堂兄要来找她好好说说话儿,无非就是想问她东宫走水之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外面可有什么动静?”
宝珠这个知道,她一早就出去打听了:“有,昨晚文庙和京衙大牢走水,都说不是无端走水,于是一大早,京衙的官差便就在查了,连东城兵马司的兵差也走街窜巷地在查问。”
“嗯。”孟十三不怕他们查,就怕他们不查,她信得过大堂兄,高近是大堂兄的得力心腹,自然也信得过。
查是查不出什么的,但只有查了,才能达到她想要的效果。
事情只有闹大,闹到足够大,足够触动圣心,当今陛下方会正眼瞧一瞧,那些陈年积垢。
晌午一过,孟十三还在用午食,商氏便先到了:“夭夭!”
孟十三赶紧起身相迎:“大伯母。”
商氏赶紧快步两步,把孟十三按回椅里好好用膳:“坐坐坐,不必起来,你继续吃着,我来也没什么事儿,就是高兴!昨晚你差赏春来跟我说,诸事皆安,我还以为是你不想大伯母担忧太过,安慰大伯母来着,没想到夭夭真是有大福气的,一说便中!你大哥果真一早便平平安安地出宫回府了!”
“大伯母,大哥作为东宫属官,偶尔留宿东宫,实属平常,大伯母实不必忧心太过。”孟十三趁此机会,也劝说了商氏两句。
此言语是再实言不过的。
伴君如伴虎,当真到了殿下顺利登基之后,如此这般之事,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大伯母这般轻易就如此忧心,长久以往,并非好事儿。?????????
头一条,便对大伯母的康健无一利。
商氏忙不迭点头:“是,大伯母知道的。”
但作为母亲,知道归知道,要做到却甚难。
大侄女尚未为人母,岂知为母的一片心。
商氏走后不久,孟仁平便到了。
明晓堂奉上茶,孟仁平便示意所有人都退出去,孟十三知孟仁平是想说什么,遂点了头。
待宝珠高远等人候到堂外廊下去,孟仁平方道:“昨晚东宫走水是怎么回事儿?”
没有拐弯抹角,没有迂回曲折,他劈头盖脸就问。
孟十三既是已经用了孟仁平的人,便也没有隐瞒的道理:“文庙京衙两处,都是我让高近带人去放的火,东宫亦然。”
“我的人,手伸不进宫里。”孟仁平皱着眉道,“昨晚东宫的重毓殿一走水,我们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我和符丰歇在定和殿,待闻声赶到殿下的寝殿时,殿下已经在指挥着诸内侍宫娥灭火。殿下不知火是如何烧起来,就是睡着睡着,寝殿内的纱幔突然就烧了起来!夭夭,你老实跟大哥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孟十三反问:“大哥可还记得,我曾与大哥说过,宫里潜伏着一股不知名的危险,随时都会对殿下的性命造成威胁之事?”
如此重要之事,孟仁平不可能会忘:“记得。你是说昨晚殿下的寝殿无端走水,与你说的这股不知名的危险有关?”
“无关。”孟十三脆声答道。
孟十三被噎了下,张了张嘴,闭上,一会儿才道:“夭夭,大哥没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开玩笑,我也是说的正经事儿。”孟十三先这么问,自是有她的道理在的,又问,“大哥,此前殿下便曾发生过在宫里突然受袭,过后无论怎么查也查不到黑手的事情,是与不是?”
“是。”孟仁平打小作为伴读陪伴在李寿身边,李寿身上发生的事情,他知之甚详,“殿下从小到大,如此之事,发生过两回。殿下查过,陛下也查过,我和符丰私下也追查过,俱毫无所获。”
便像那些突袭乃是从天而降,过后又如水过无痕,再寻不到半丝踪迹。
“那就是了。此番东宫走水不管是谁做的,左右在陛下那里,最先想到的便是前两回殿下无端受袭之事,会联想到这回重毓殿走水,乃是殿下受到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