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院判一回到楼府,便把随从召来问了三遍,三遍过后,仍旧是一头雾水。
随从一头雾水,他也是一头雾水。
杜院使说他回述为孟仁平解毒的过程时,总有种中间断断续续险些接不上去的感觉,他回来一坐下,仔细想了又想,还真有此种感觉。
本是想问问随从,从中理出些许头绪来,未想随从与他一般,皆是有种头尾不相连的莫名之感。
主仆俩齐齐叹出一口气儿。
“老夫好似睡了长长的一觉,一睡醒,不仅成了解了院使大人的难题,更是成了东宫的功臣……”楼院判没漏掉孟府,想到孟天官,他更得意了,“这往后,天官大人见到我……哈哈哈!必然今时不同往日!”
楼院判自个儿在府里乐呵呵的,李寿则在孟仁平离开东宫出宫回孟府之后,一张俊脸黑到天黑都没能过去。
常青常朱心惊胆颤地侍候着。
季宽奉命亲送孟仁平回府,路上也是给孟仁平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你和孟大小姐,真不愧是堂兄妹!”
一个个的!
他和他家里的两个妹妹就不行了。
孟仁平却没有季宽那样的乐观:“我中毒之事,是否与二殿下有关?如若有关,他冲着我的同时,也是盯着夭夭在布局……夭夭固执,还在查灯山坍塌之事,我担心此番只是我中毒,并非他不针对夭夭,而是没找到机会对夭夭下毒,一旦有了机会,他必然也会对夭夭下死手。”
“你说的这些,殿下在你还未醒过来之前,便已经都想到了,并思虑过了。”季宽与孟仁平同坐在大车的车厢之内,是为了贴身保护孟仁平的安全,车驾上是白浊驾的车,“不过殿下事务繁杂,光是陛下交给殿下处理的政务,那折子便堆积如山,要说殿下不在意孟大小姐,那也不可能,总会有所安排,但……”
“靠人不如靠己。”孟仁平接道。
季宽确实是此意,但如此说二人的储君主子,他略略有点儿背主的感觉:“此言我就在你跟前说这一回,你听过便罢,可不许再提。”
特别是在殿下跟前。
孟仁平瞥了多余一句的季宽一眼:“我又不傻。”
季宽哼声道:“还说不傻?刚才在东宫,在殿下面前,也就顺水推舟的一句话儿,便不是真心之言,你说也就说了,全当哄殿下高兴。结果呢,你偏偏不说,殿下那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我不会诓骗殿下。”孟仁平坚持己见。
季宽不乐意了:“我那是让你诓骗殿下么?本来咱们就是殿下的人,是东宫的人,朝野上下谁不这么认为?孟大小姐得到殿下的青睐,此事儿莫说京城,便是京城以外的府州县,恐怕也有不少人知晓了!如此情况之下,你不支持殿下你支持谁?真到殿下非你家大妹妹不娶的地步,你便是不支持,你家大妹妹也不点头,难道你们孟府还能抗旨不成?说句话儿,点个头,殿下高兴了,对谁都好,这不就两全其美了么!偏就你,犟得跟驴似的,梗着脖子不支持,非得惹恼殿下,我看呐,接下来的日子,拜你所赐,东宫上下都要不好过了!”
孟仁平听完季宽老长的一番言语:“不错啊,脑子竟然变得这般好使了。”
“再不好使些,我怕再有下回,不管是你还是我,亦或是殿下,都没你这次如此好运了。”季宽虽是武夫,但他也有他的忧愁,又嘀咕道,“我府里的两个妹妹,还得尽快嫁出去才好。”
孟仁平闻言道:“你是不是太过悲观了?”
“那是我想悲观的么?你看殿下拼着己身性命,才从略阳杀回来,明明有证据,陛下却视而不见,偏袒到如此地步,想二殿下倒下,难。”季宽实事求事地说道。
孟仁平赞同季宽所言,然眼下他有不同的意见:“只要灯山之事查明,想来此等不利于殿下的状况,会有所改变。届时,原略阳知县也就能光明正大地站营东宫了。”
季宽对灯山坍塌事件是早便听到耳朵起茧子,然此中具体情形他还是云里雾里的,趁着孟仁平主动提及,他便顺着往深处问了问。
没想到,孟仁平听而不闻,闭起双目养起神儿来了,气得他真想当场把孟仁平给丢下大车去!
把孟仁平安全地送回孟府,季宽没多留,转头就回了东宫。
孟天官与孟知度尚在衙门当差,未在府里,孟老太太与商氏听到孟仁平回府,前后脚就到了建丰院。
孟老太太把孟仁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除了脸色差些,倒也无甚大碍。”
商氏也是转着圈子把孟仁平看了个遍:“是……是。”
孟仁平看眼一脸严肃的孟老太太,又看眼已然抹上小眼泪的商氏,赔着笑道:“让祖母和母亲担心了。”
孟老太太心知肚明,因着孟十三病弱的身子骨,她也没能细问长孙女,眼下长孙已然回府,她倒是想当面好好地问一问长孙。
然而看到商氏也在旁,还抹上眼泪了,她想了又想,已在嘴边的话儿只好又吞了回去,末了让长孙好好歇息,便带着商氏走了。
临离开前,她悄声与孟仁平道:“不管你与夭夭在做什么,且要保重自身,无论如何,都得先把性命保住了,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