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更不知晓他还在心中纠结,季苓那边已然豁然开朗。
余明路被孟十三当众狠拒,虽说不至于令他哀大莫过于心死,情绪亦万分低落,见何以直纠结,他也实在提不起精神分担一二。
远远瞧着,两人站在水廊的中央,目落在湖面水上,俱一脸的惆怅。
随着对钓的声音传来,一波过一波地荡漾在他们耳边,两人跟两座雕像似的,令所有明眼人都能一眼就看出来,他们此时此刻的心情,绝然是糟糕不已。
二人离孟十三所在的敞棚,严格说并不远,只要稍加注意,站起身往湖面的东南方向望,便能望到两人的状况。
敞棚里刚听完孟十三说起风筝的来路,李照沁还在问风筝明面上的身份是怎么来的,孟十三回答也是崔瑜安排妥当之际,站起身伸展腰枝的季芷站在凭栏边,蓦地咦了一声。
这一声还挺大声。
于是引得所有人都往她身上看。
她指着余明路和何以直所在的水廊方向说道:“姐姐,何小太医还在那边没走呢!”
季苓即时站起身走到季芷身边,顺着往东南方向的水廊看去,余明路她直接略过,视线落在何以直脸上,她迟疑地说道:“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许是刚才来敞棚里,难得遇到石小姐,结果却因着人多的缘故,他没能和石小姐说上话儿,以至于离开之后心情不佳?”季芷揣猜道。
季苓不肯定:“许是,许不是。”
姜子瑶在季苓起身之际,她也跟着起身倚着凭栏往那边水廊看,又听了季苓和季芷的对话,她又往四周望了望:“也没看到石小姐,何小太医要真想和石小姐说上话儿,那可以去找啊,左右石小姐现在也没在咱们敞棚这里。”
孟十三觉得姜子瑶说得有道理,但她并没有开口附和。
李照沁同样是赞同姜子瑶所言的,也同样是只跟着看了看,未曾开口掺和何以直、季苓、石莲纯的三角关系。
“甚是有理!”季芷赞成姜子瑶的话儿,侧过脸又与季苓说道,“姐姐,何小太医要是真的去找石小姐说话儿,那要不要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季苓做不出如此鬼鬼祟祟之事:“不去,你也不许去。”
“哦。”季芷还挺想去的,奈何长姐的话儿她得听。
姜子瑶一脸想去的表情,但一想到孟十三大有可能也会像季苓一样,不让她去凑热闹之后,她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此时,孟十三微妙的言语响起:“别太出格了。石小姐和何小太医是怎么回事儿,总归是他们二人之事,后续会何如,早晚会看到,何需非得眼下跑去淌这浑水。”
“嗯,应当衿持些。”李照沁应道。
季苓坐回桌边:“多得你们为我操心了。今日之行,对钓与往年一般,毫无新鲜,倒是闷在我心头好几日的相看之事,此刻想来也真是我多虑了。”
“能解决就好。”孟十三说着瞥了眼还倚着凭栏,伸长脖子往那边水廊看的姜子瑶,“阿瑶,回来坐。”
姜子瑶马上坐回孟十三旁边。
季芷见状,也不必季苓招手,立刻也回到长姐身边落座。
李照沁坐在中间,往左看看,往右看看,突然就笑了:“真羡慕你们,都有人管着。”
姜子瑶和季芷即时两脸的骄傲。
李照沁接着道:“我就一个兄长,底下也没有弟弟妹妹,打小要是我大哥不同我玩儿,我便寂寞得很,每每这个时候,我便十分羡慕那些兄弟姐妹多的府邸。”
“多有多的好,少有少的好。”季苓说道。
孟十三也说道:“手足之间,重在互敬互爱,互帮互助,多或少,都无甚关系。”
“可不是,有的府邸的兄弟姐妹倒是很多,可勾心斗角也多,不知不觉就被陷害的不少,还有被算计到没了性命的。”姜子瑶是独女,但因着她母亲怕她长大后出阁,因着打小就一个人长大,缺些心眼子,于是同她说了不少后宅见不得光的手段,“我府里就我一个人,然从记事儿起,我母亲便时不时要跟我说这些手足相残之事。”
常氏用心之良苦,孟十三完全能够理解:“你母亲当真是疼极了你。”
说罢,将宝珠惜如她们刚刚端回来的饮子推到姜子瑶跟前:“这是山楂饮子,你一直在吃,吃了那么多糕点,喝喝,消消食。”
“夭姐姐也一样疼我!”姜子瑶笑眯眯地端起山楂饮子,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季芷此时道:“就像宫里……先时庄园里的中秋之夜,不是整座灯山坍塌下来了么,砸死了不少百姓呢。我听闻……此事儿与几位殿下脱不了干系。”
她此言一出,惊得季苓下一息就捂住了她的嘴儿。
可惜还是捂慢了,要说的她都说完了。
李照沁静了一下。
孟十三也静了一下。
连姜子瑶都嗅到不对劲儿的氛围,搁下手里的山楂饮子,双眼转了又转,同样一声不吭。
被长姐捂住嘴儿的季芷,眼睛在顿时安静下来的孟十三、李照沁和姜子瑶三人身上转了转,末了回到季苓一脸严肃的脸上,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好似说了不该说的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