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长林夫妇是横死,被村民发现躺在草沟里的时候身体已经凉透了,脸上一片血肉模糊。
板车拉回来说两人是从镇上驾车回来的时候翻到沟里去了,被砸中了脑袋,当场就不行了。
高氏受不住这打击,第二天没能起来,病倒了。
莫家灵堂前进进出出的,不管平时的邻里关系如何,来的人脸上统一都挂着操心两个字。
长林家唯一的女娃娃,平日里看着沉静寡言的这时反倒撑住了。
刚十岁的小姑娘,瘦弱的,头上还带着孝,趴在高氏床边发愣。
其实是已经哭不出声了。
刘氏路过想去拉一把,小姑娘刚没了爹娘,奶奶又倒下了,怪可怜的。
她刚从灵堂出来,实在受不了远林一家——在那嚎得她耳朵都要聋了,猫哭耗子假慈悲,呸!
莫惊春跪趴着,正觉得膝盖疼得要裂了,底下就被人塞了块草垫子进来。
闻见熟悉的味,她回头对上刘氏红红的眼,糯声道:“谢谢明婶。”
刘氏看她这么懂事更心疼了,拿袖子给自己擦了把眼睛,柔声哄她:“春儿,以后要是你二叔他们不好,你就来婶家吃饭,啊。”
莫惊春摇摇头,小身板挺直了道:“奶奶在,二婶不敢。”
她这样子像极了大人,刘氏被逗得破涕为笑。
看了眼床上躺着的高氏,刘氏连声道:“哎,只有你奶才能镇住你二婶。”
随后她拉紧了门窗再悄悄嘱咐莫惊春:“你奶病了,这几日你照顾她就叫庆林看紧点,你爹娘留下的东西还有礼金什么的别丢了。”
莫惊春面上依旧懵懂,心里忽然有个念头闪过:上辈子爹娘留下的那笔银子恐怕就是这时候叫二叔他们昧了去,后面才怎么找也找不到。否则他们又哪来的钱搬到镇上去?
是了,昨日醒来她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岁这年,自己还没嫁人,也没被二叔一家收养,就连奶奶也还活着。
一开始她以为只是人死前的走马灯,但手心的温度、真实的触感告诉她,她真的重生了。
是老天爷可怜她,叫她去暗投明,这一次她不能再懦弱。
于是她打算先发制人,仰头牵住刘氏的衣角,顺势道:“婶子,我娘的钱都放在柜子里,昨儿奶奶去拿我看见了。”
刘氏心想,昨天乱糟糟的高氏没避讳,恐怕多的是人看见了,得叫他们家防着些。
高氏晕了、庆林在守灵抽不开身,莫老二一家本来就得防着点,只有莫惊春能靠点谱了。
“婶子不拿你的钱,带婶子去,帮你藏好?”
莫惊春点点头,带着刘氏来了莫长林和小高氏平时睡觉的屋,指了指床头最高的那层柜子:“就是这个。”
小高氏有上锁的习惯,平时不在村里的时候都会放一把备用的在高氏那里,昨天匆忙去买棺材时钱不够,高氏就用了这里边的钱,后面乱哄哄的也没顾着再锁上。
刘氏赶紧拉开看了一眼,还没人翻过。大约有个十两在里头,这就是他们两口子半生的积蓄了。
刘氏唏嘘了一番,重新合上柜门,叫莫惊春寻了把新锁来挂上:“这钥匙就放一把你这,其他人都别给。”
她左右看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干脆一把将莫惊春的腰带给扯开,钥匙塞进去再用针线重新缝上了。
确保外人瞧不出来这才放心。
“记住了,谁也不告诉,啊。”刘氏拍拍莫惊春的小脸,叮嘱。
莫惊春摸着藏了钥匙的那块地方,冲刘氏冁然一笑:“婶子,你人真好。”
她小时候甚少笑,刘氏惊喜,又生怕别人瞧去了不好,连忙捂住她的嘴不许她笑:“可不兴笑,要遭骂的。”
待她走后,莫惊春仍旧守在高氏旁边。
村子里的人不管真心假意的都聚在灵堂里,想浑水摸鱼的人多了,反而是需要人照顾的高氏他们不闻不问。
她不想去,不想见莫远林还有莫喜金一家。
刘氏就住在老莫家隔壁,两夫妻都是古道热肠,以莫惊春现在这个小身板想要做些什么来预防周氏使坏,他们家的人还是能信的。
夜里,除了莫惊春的几个舅舅跟老莫家这边的几个堂叔伯还在,其他人都先回家了。
莫惊春刚爬起来想揉揉脑袋,木门吱呀一声,很轻地被人推开了。
来人虚着脚步,用气声喊了一句:“春儿?”
莫惊春一下就听出了是莫庆林的声音,起来:“小叔!”
她跪坐久了,脚下不稳差点摔倒。
莫庆林眼疾手快扶住她,嗔怪道:“急什么?”
周氏为了省钱,屋里没让点灯。
借着月光,莫惊春这才看清他怀里还揣着半张烙饼,温热的。
“给你带的。”莫庆林手脚麻利地把饼子掏出来,塞给她,“一天没吃了吧?这是堂嫂晚上烙的,我给你留了一半。”
说完,愤愤道:“本来我要拿一整张的,二嫂拦着,说你吃不下都浪费,让留着给莫松吃。”
莫松是周氏的儿子,他们家的独苗苗,比莫惊春还大一岁。
莫惊春已经习以为常,只是问了一句:“小叔,是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