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青山自荆州也吃过不少卤味,多是鸡鸭鹅一类,味道大差不差,他甚至都觉得莫惊春做出来的这盘卤猪蹄要比那些大酒楼中价值百银的卤鹅要好吃得多。
听到莫惊春这么问,他断然支持:“凭你的手艺,只是没有资金租个铺面罢了,日后就算是开店也不在怕的。”
吃了她几个月的饭,他是真心这么觉得的。
莫惊春受到了鼓舞,打算晚上回去就跟高氏商量。
他俩对着院中秋景解决完这一碗卤猪蹄,莫惊春就开始沉思该安排一桌什么样的菜式了。
若说辣度,那必然是西南以南一带的地区吃辣最甚,荆州的治下的长沙郡、益州治下的巴、蜀等等地方最为出名。
各菜系中的辣,又分为酸辣、麻辣、香辣、鲜辣等等,而莫惊春师承胡大婶,村中宴席并不嗜辣,胡大婶教她的也仅仅是几道她在家乡时爱吃的菜。
厨房里现有几头菜蔬,杭生正等着听她的吩咐出去采买。
莫惊春思忖片刻,先拟了一个食单,她写在纸上叫杭生照着准备:“鸡一只、猪里脊一斤、草鱼一只、豆腐、豆花,呃...惊春姑娘,这豆腐跟豆花有什么区别啊?”
莫惊春解释道:“豆花要比豆腐更细嫩一些,你与豆腐摊老板说就成了。”
在心里一共拟了六道菜,荤素搭配,一眼过去全是红艳艳的辣椒。
做这些菜还需要最重要的一样东西——花椒。
她马不停蹄地在厨房里翻找起来,幸好杭生当初采买时虽然什么都不会,但是什么都准备好了。
果不其然在角落里被她找着了。
既是晚饭宴客,中午便用厨房中剩余的食材简单做了一餐。
直到下午,杭生回来了,她也将配菜、辣椒等切好了早早等着,就开始忙活了。
薄义清到莫家村时大概是酉时,一天下来没吃上什么东西,饥肠辘辘。
他从酉阳县核账完毕后赶来,一路风尘仆仆——也不是着急见这个堂侄,实在是村路的灰太大了。
心中暗道酉阳县的县令实在太抠门了,怎么连条路都修得这般凹凸不平?
更可气的是走到一半马坏了怎么也不肯走,车夫驯了半天无果,就近跑去白山镇上拉了一头毛驴回来,让他骑着这个赶完剩下的路。
“清老爷,天快黑了,车行的马车都被租走了,就剩这一头驴还是小的和别人抢来的,您将就着骑吧。”
车夫苦口婆心。
再晚一些山路上恐怕有狼,薄义清只得憋屈地爬上这头年老体衰的毛驴。
车夫将马车拴在路边树上,再牵着毛驴往莫家村走。
......
“二堂叔!”
萧瑟的秋风里,薄义清似乎听见了自己那离经叛道的堂侄的声音。
他抬眼却什么也看不清,夜色朦胧,车夫兴奋地朝他禀告:“清老爷,是二爷!”
“......在哪?”
薄义清想说自己什么也看不清。
再走近了些,薄义清终于看到了,一个高高束起发辫的绯衣少年在向他这个方向奋力招手,一面兴奋地大喊:“二堂叔!”
薄义清被车夫搀着下了驴,二人隔着一条河遥遥对望。
本该是阔别重逢的感人之景,这时却适时地吹起了一阵秋风。
风带起沙土,扬了他满脸。
......
薄义清一时哽住,他这个从小锦衣玉食的侄子,是如何在这种地方住这么久的?
他甚至已经隐隐有些后悔来这一趟了。
不过毕竟是多年的老狐狸,薄义清一手抹掉去脸上的土,展露微笑,一边朝薄青山的方向走去,声若洪钟:“堂侄!”
薄青山不动声色地离远他半步,面上一派高兴道:“走,二堂叔,我让厨娘做了好些这儿的特色菜,咱们叔侄一块喝两杯!”
“哈哈哈!酒便免了,二堂叔明日还要到其他县去核账,误事就不好了。”
薄义清轻捋胡须,和薄青山一路走来,吹了写风,总算把方才的郁气吹散了些,这才有闲情逸致与他说笑起来。
“哦?二堂叔真是能者多劳,小侄佩服!”
“欸?我这都是替你大哥照顾一下忙不过来的地方嘛,要说正经的还是得你回来,你们兄弟俩一起齐心将咱们薄家家业发扬光大,堂叔我也就可以颐养天年了。”
薄义清目光中透着慈爱,语气也十分谦虚。
薄青山听着他这虚伪的客套之词,心中冷笑:颐养天年?恐怕他这位好堂叔的雄心壮志是要在吞了他爹打下来的家业之后再颐养天年吧?
“贤侄啊,你如今在这可有心仪的姑娘?”
薄青山心道就知道你要说这个。
“没呢。”
“哎,你怎么就是不听堂叔堂伯们的话呢!当初江夏王的那个嫡女——”
“二堂叔。”薄青山淡淡的打断他的话,不认同道:“我爹才死了,三年孝期我赶着成亲,这不好吧?”
又来了,又是这个借口!
“唉...当初堂叔就劝你趁着热孝先将亲事定下来。”薄义清压低声音,似乎十分为他惋惜,“那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