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府和国公府比,不管是布景还是格局,都差得远,花园都小了一大圈,东西摆的倒是不少,假山林立,名花奇卉,不管合不合适都往一起放,硬做出一副花团锦簇之象,华丽有余,韵味不足。
沈岚岁上了拱桥,看着桥下肥呼呼的锦鲤,脚步微顿。
“二姐近来可好?”
沈惜昀叹息一声,拉过她的手担忧地说:“你自己都这样了,还问我?”
“我不是挺好的么?”沈岚岁眉眼弯弯,“夫君身体日渐康复,我们相处也算和睦,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可——”
“姐姐!”
嘶哑的声音盖过了沈惜昀的话音,沈岚岁微微偏头看去,正对上了他的视线。
那双点漆似的眸子一亮,立刻向她大步走来,“你在这儿啊,我还想去前院找你呢,怎么不去见娘?她等你半天了。”
最后一句带了几分抱怨的意思。
沈惜昀被打断脸色有一瞬的黯然,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转过身笑道:“我正要送五妹过去,既然出凡来了,你们姐弟一起吧,我在花园等你,聊完出来,我还有话与你说。”
沈出凡冲着沈惜昀敷衍地拱了拱手,立刻去与沈岚岁说话了。
目送两人离开,沈惜昀眸光幽幽,抬手掐了片垂下来的柳叶在指尖把玩片刻,无趣地扔入了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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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姨娘的院子在伯府的东南角,位置不错,院子是翻修过的,很宽敞。
原本她们住在最西面,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后来茹姨娘生了二公子沈出凡,沈三青一高兴不顾大夫人阻拦,大手一挥赐了新院子给他们,这才有了今天的喜春园。
“怎么没看见姐夫啊?不是说他也跟来了么?”沈出凡十五,已经开始变声了,一开口像公鸭子似的,粗哑难听。
“他被父亲留下说话了,说起来你怎么没去前面?”
沈岚岁抬手拨开了面前挡路的树枝。
“我这不是刚回来嘛,听说你们来了就去找你了。”沈出凡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刚回来?
沈岚岁转头打量他一眼,崭新的水红色锦袍,荷包玉佩一应俱全,平时他可不会打扮成这样,一看就是出门和人喝酒玩乐去了。
她笑而不语,只当不知。
“岁岁!”
沈岚岁心一动,抬眸看去。
石榴色的裙摆在风中轻扬,露出女人小巧的绣鞋,纤细的腰肢倚在门边,端的是一副弱柳扶风之态,未语先红了眼眶,楚楚动人。
见沈岚岁走近,她一甩帕子快步迎了上来,“我的岁岁啊——”
猛地被抱个满怀,沈岚岁有些不自在,想起这是原主的母亲,她放松下来,拍了拍对方的背,“姨娘。”
“苦了你了。”茹姨娘泣不成声,死死抱着她不撒手。
沈岚岁赶紧给沈出凡使眼色。
快帮忙,再不帮忙她就要被勒死了!
“好了娘,进去再说,外面风大小心吹花了你的脸。”沈出凡提醒道。
这话真是比什么都有效,茹姨娘立刻松了手,“对对对,进去再说。”
她拉着沈岚岁的手快步上了台阶,往里屋去。
进去之后沈岚岁一愣,这房间与她出嫁前大不相同。
多了两个架子,上面摆了不少名贵瓷瓶,中间的插屏也换成了四扇围屏,上面绘着梅兰竹菊,好不精致!
区区一个妾室,哪来这么多钱?就算伯爷偏爱,之前怎么不偏?
沈岚岁原本看见茹姨娘产生的波澜瞬间平息下去。
茹姨娘和沈出凡都没发现,茹姨娘拉着沈岚岁在屋内的榻上坐下,握着她的手细细打量,眼里又溢满了泪珠。
“委屈你了,那国公府的人,没欺负你吧?”
沈岚岁直视着她,轻声说:“没有。”
“没有就好。”茹姨娘顿时松了一大口气,嘀咕道:“到底是国公府,想来也不至于欺负一个继室。”
沈岚岁眸光微冷,“这房间里添置了不少物件,是爹的意思么?”
“这些啊……”茹姨娘目光闪烁,有些心虚,“算,算是吧。”
沈岚岁便轻笑了一声。
茹姨娘立刻坐直了身子。
沈出凡见状立刻岔开话茬,“娘你不是有话要和姐姐说么?我去给你们倒茶。”
他起身前给茹姨娘使了个眼色。
“啊对,瞧我这记性!”茹姨娘敲了下自己的头,凑近沈岚岁低声问:“侯爷他现在怎么样了?”
“侯爷已无性命之忧,太医看过说静养即可。”
“那就好!”茹姨娘眉开眼笑,“侯爷年轻有为,听说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也不算辱没了你,你好好伺候他,日后给他添个一儿半女,你在国公府的地位就稳了。”
她语重心长,沈岚岁只觉得荒谬,来了这几天,听得最多的两个字就是“子嗣”。
好像有了子嗣这辈子都不愁了一样。
“娘,我——”
“你不懂是不是?对了,侯爷刚醒,肯定还不行,没关系,娘给你准备了。”
准备?准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