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岚岁心下一松,果然方才只是试探。
“公主过誉。”
“这一声你还担得起,不算过誉。”容昭拿起她的那张纸展开瞥了她一眼,“不过,没想到你人这么美,写的字却如此一言难尽,怎么,你手指打架啊?”
沈岚岁有些羞耻,面色微红,“我之前在练习新的字体,没练成,就变成这样不伦不类的模样了。”
“你想练什么字?”
“我想练草书。”沈岚岁微笑。
容昭:“……”
她又看了看手里的纸,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有那个味了。
沉默片刻,她颔首道:“嗯,继续练吧,我觉得你在这方面,许是有天赋的。”
沈岚岁:“。”
“说起来,咏菊的诗句那么多,你怎么选了这一句?”容昭探究地看着她。
“这句不好么?”沈岚岁说:“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我觉得这句很有气势,最凸显菊的特质。”
容昭唇角微勾,眼波流转,“很好,我最喜欢的也是这句。”
“那倒是巧了。”沈岚岁眼睛一亮。
“若是单看你的脸,这句与你并不相配,但你之前与穆冰妍的对峙,我都听到了。”容昭放下纸,正色道:“如今想来,你外柔内刚,确实这句更合适。”
沈岚岁起身,“败了公主的兴致,请公主责罚。”
“我若要罚你,就不会单独叫你进来。”容昭起身扶了她一把,握着她的手沉声说:“她的性子本宫清楚,眼里容不下沙子,骄矜又护短,若说恨你倒也不至于,恨陆行越才是真的,恨屋及乌,才牵连了你,她说的那些话你都别往心里去,你今日处理的很好,本宫甚喜。”
“谢公主。”
沈岚岁摇摇头:“但在主人家拌嘴,实在是不妥。”
容昭莞尔,知道进退,头脑清晰,这样的人才堪大用,可惜已经嫁人了,真是便宜了陆行越。
“她说的诰命一事,你也不必担心,日后陆行越再立功,升官的时候也是可以给你请封的,本宫也不多啰嗦了,只送你四个字——”
她看着沈岚岁的眼睛,目光温和又威严,“且待来日。”
沈岚岁反握住她的手,神色自信又从容,“不如求己。”
容昭一愣,随即笑出声来,“你倒是敢想,不过你确实很合本宫的胃口,你一会儿——”
“公主——”青鸾急匆匆进来,面上带了几分焦色,看了沈岚岁一眼。
容昭挑眉:“何事?”
青鸾低声道:“梁将军来了。”
是来了,不是求见。
沈岚岁敏锐感觉到了这两个词的不同,下一刻她的手就被放开了,容昭面色有一瞬的复杂,她轻声道:“我不拘着你了,去玩吧,省的旁人担心。”
“是,妾身告退。”沈岚岁欠了欠身,转头离开。
青鹤替她掀开帘子,微笑道:“三娘子慢走。”
沈岚岁回以一笑,“多谢。”
她才下了台阶,就见一男人快步而来。
玄袍革带,走路带风,身材高大得让人望而生畏,那一双眼更是锐利如鹰,对视的时候甚至有种无所遁形的危机感。
这人英俊非凡,但着实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沈岚岁侧身让他过去。
男人却在她身边停下了。
沈岚岁全身的汗毛陡然竖了起来。
“你是陆行越的新夫人?”男人声音异常低沉浑厚,压迫感极强。
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谨慎地点了点头,“是。”
男人挑了下眉,颔首道:“百年好合。”
沈岚岁:“???”
“多谢……”
话音还没落地男人就先一步走了,沈岚岁看着他宽阔挺拔的背,一头雾水,这人是陆行越的朋友?
此地不宜久留,她快步往前走,背后隐隐传来了一声惊呼,紧接着就是呵斥的声音。
沈岚岁心一紧,走的更快了些。
出了亭子的范围,沈岚岁刚要松口气,身后的假山上忽然传来了一声轻笑,“美人,你一个人啊。”
沈岚岁一惊,转头看去,却没注意脚下,绊了一下眼看着要摔倒,那假山上的人忽然一跃而下,云一般轻巧地落在她身边,长臂一揽就把人拉到了自己怀里。
“没事吧?”来人担忧地看着她。
沈岚岁站稳后赶紧和他拉开距离,狐疑地看着他,“公子为何在此?”
“你不谢谢我?”那人不答反问。
沈岚岁面色淡淡,“若非你忽然出声吓我,我也不会绊倒,你帮我一把,算是扯平,为何要谢?”
“我没吓你。”男人莞尔,“你以为我是男子?”
这回轮到沈岚岁懵了,“你不是?”
她皱起眉仔细打量眼前人。
月白长袍,玉冠锦带,身量纤长,在男子里算是不高不矮的,但比寻常女子还是要高一些。
面若冠玉,长眉英气,鼻梁高挺,一对桃花眼似笑非笑,乍一看雌雄莫辨,端的是一副风流公子样。
她视线微微下移,略过了喉结。
喉结男女都有,只是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