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致远脸色骤然难看起来，扭头注视着副驾驶上的女人。 棠婧眉眼是冷的，她刚才没防备，猛地朝前惯性冲了一下，还好系着安全带，后背狠狠撞上座椅，令她火大。 “是。你我都清楚这段婚姻不会长久。” 她不想在车上和顾致远吵架，尽力使自己的语气保持平和：“既然对彼此都是折磨，为什么不能好聚好散？” 这下顾致远是真的生气了，他微眯着眼，那双凤眸中氤氲着怒气和不甘，手上青筋暴起，仿佛握着的不是方向盘，是棠婧那纤细的脖子。 “好聚好散？”顾致远咬紧了后槽牙反问，语气异常生冷：“棠婧，你不要忘了，是你主动要嫁给我的！” “你真是好大的面子，说结婚就结婚，说离就离，你把我当猴耍？” 他们从来没有好聚，又凭什么好散？！ 顾致远心头腾升起一股无名怒火，来不及去细究火从何来，便全部归咎于被眼前这个狡猾女人戏耍的愤怒。 他伸手抓住棠婧一条胳膊，力道很大，手指嵌在肌肤上，不过一会儿便在上面留下红痕。 “当初如果不是你想方设法爬上我的床，我怎么会娶你？” 他的眼睛快被怒火熏红，愤愤地看着她，好想要将她咬碎了吃掉。 棠婧挣扎想挣脱出来，尝试两下却没成功，便干脆放弃，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顾致远，你也不要忘了，结婚是你自己点头同意的。” 顾致远听见这话眼中火气更甚，却无法反驳。 当年的确是他“自愿”——那是因为沈明珠当年快被他气死了！ 她可真是好样的，用那么卑鄙的招数逼婚，而今还倒打一耙！ 棠婧还在说话：“你也不必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归根究底，还是怪你没有防备遭了别人的道，就算是我使阴谋诡计好了，我的作用又有多大？你自己清楚，最后把刀架在你脖子上的人不是我。大家都是各取所需，没有谁更高贵。” 她和顾致远之间又没有爱情，婚姻的本质就是一场利益交易，只不是顾致远本身就是顾家的一件商品罢了。 她当初答应了顾山合作，可没说要把自己的一辈子都卖出去！ 棠婧十分坦然，也并不认为自己过分，这几年两家人合作了不少次，好处各自都捞了不少，顾致远在外面寻欢作乐，她从来都是擦屁股那个，都快成为忍者神龟了还要她怎样？ 想到这儿，棠婧冷笑了一声，甩开了他的手。 “所以你不要用这种好像受了天大委屈的语气说话，好像是我辜负了你，结婚这两年多来，你顾大公子在外面招蜂引蝶，红颜知己多到双手数不过来，我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你已经足够仁至义尽了！” 这段时间就没舒心过，顾致远、钟池，付钰...... 全都是神经病！ 她终于卸下“贤妻”那宽容的伪装，露出了本性中的尖锐。 顾致远慢慢皱起眉头。 棠婧雪白的手臂上，几道红痕尤其明显。 她好像从来就是如此，永远波澜不惊，原先还用一层虚伪的笑意伪装，现在是全然不加丝毫掩饰的冷淡了。 顾致远看在眼里，心中更加烦躁。 “我不同意离婚。”良久之后，他终于开口，却不是棠婧想听到的消息。 “你不同意？这段婚姻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吗？”棠婧平静地反问，“你不要忘了，你还有个虞子衿，难道她竟然愿意和你没名没份的在一起，做别人婚姻的第三者。” 顾致远闻言紧抿着唇。 他是被这个狡猾的女人气晕了头了，差点忘记还有子衿...... “子衿不像你这种唯利是图的女人。” 棠婧冷笑一声：“顾总这句话说得真冰清玉洁。我不认为唯利是图有什么不好，她喜欢感情，我喜欢金钱，有什么可比性？还是你顾大公子真纯洁高尚，对此存在鄙视链？” 她不知道顾致远是真的如此天真认为有情饮水饱，还是故意想针对她。 顾致远看着她，眸中情绪复杂，最后终于在对垒中败阵，说道：“好，我同意，等你度假村的项目一完工，我们就谈离婚。” 又补充道：“不过在此之前，要先瞒住我爸妈。” 棠婧点头。 “可以。” ...... 棠婧下车时脚步还有些虚浮。 她从来没见过顾致远这么无聊又幼稚的男人！ 他送人不情不愿，把豪车当跑车开，速度快得就差低空飞行了，要不是因为暴雨加深夜没什么车辆和行人，棠婧都怀疑今晚他们都得在派出所过夜。 她刚一下车，顾致远便像被鬼追似的毫无留恋地驱车走了，令她现在都还有些飙车后遗症，不仅头晕脑胀，还有些反胃。 早知如此，刚才真应该吐在顾致远的车上...... 孟阿姨看到是顾致远的车送她，因为夫妻俩和好，慈祥的胖胖脸笑成一朵菊花。 “静静，你同顾先生和好啦？”她帮着收起棠婧的雨伞，笑道，“夫妻就是这样的啦，好一阵歹一阵。” 说完还心有余悸：“之前在医院都把我吓到了，看他脸色那么差，以为你们要吵架。” 棠婧咧咧嘴，很想告诉她刚才他们确实吵架了。 外面大雨未停，棠婧裹了一张毯子，坐在书房里办公，孟阿姨给她切了水果进来。淡黄色的苹果果肉香气扑鼻，摆出整整齐齐的小块儿，上面插着水果叉。 酸酸甜甜的果汁味道溢满口腔，又脆又香。 “孟阿姨，你会削兔子苹果吗？”棠婧大概形容了一下，“就是削成兔子形状那种，很可爱，大概这么大一个。” 孟阿姨想了想，笑道：“好，我去试试。” 她进了厨房，留下棠婧微微愣神。 外面传来沉闷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