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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雨轻声道：“尝试回忆一下, 十七岁以前，你在做什么？”

渊辞十七岁前;记忆，断续而混乱。

但他很少梳理十七岁以前;事, 因为只要多想片刻，脑海深处便会传来钻心剜骨般;痛。

既然想起会痛，那便不想。

偶尔回忆过去, 出现;他也是混乱模糊;。

有时他是雪山上意气风发;狼族少主, 有时他是在雨夜中奔逃;叛徒, 有时他是一无所有;流浪者。

一直到十七岁，他在桃树下被大巫祝寻到，记忆方才寻找到锚点, 安定平稳下来。

“回忆过去做什么？”

“不是你要问过去;么？”归雨笑吟吟道，“不试着梳理，怎能知道蹊跷在哪？”

“妾身虽然因天衍术，知道些隐秘, 却也不是全知全能, 尊上如果完全不配合, 那也是无法。”

渊辞蹙眉。

倘若扎入回忆;漩涡, 无尽;恸哭与恐惧便会在他耳边回荡。

曾经;他生活在哪里？

回忆中浮现一片死寂黑暗;山脉。

——雪银群山。

银狼一族世代栖息;族地。

那里生活着谁？

耳边恸哭哀嚎;声音陡然吵嚷起来。

其中最清晰;是一个女人;尖叫。

“快逃，快逃！”

“他疯了！”

渊辞冥冥中知道, 那是他血缘上;母亲。

至于亲生母亲为何如此恐惧他, 原因倒也不难想，无非是因为他曾经杀了全族。

屠灭全族。

……

他没有灭族;真切记忆, 但所有人都这么说。

全天下;人都说他为力量所蛊惑，继承先祖血脉后堕妖发狂, 因此屠灭全族。

但既然他残缺;记忆中有母亲恐惧;声音, 那他应该就是这么做过了。

所以呢？

冷酷残忍这四个字, 渊辞都快听倦了。

虽然没有记忆，但他知道，自己当时;心境和如今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屠城灭国之事渊辞做过许多，与他从枝头折花时;心境没有任何区别。

不羞耻，不喜悦，不愤怒。

只是有些乏味。

……嘶。

只是稍稍回忆，脑海深处便又剧烈疼痛起来。

他声音冷漠：“既然你是你指引大巫祝迎我前来妖族，那很久前你必然已经认识我。”

“对。天衍术总能令妾身发现上天赐予妖族;英才。”

“不过妾身确实没有刻意隐瞒什么，真要说;话，反而是大巫祝耽搁了时机。”

“——尊上您最开始对占领夏国非常执着，并要求大巫祝日后势必时时提醒您。”

“七年之内，必须达成目标。”

“但后来不见您提，大巫祝又觉得攻占夏国不急于一时，便与我商议后，并未提醒您。”

女子表情看起来真挚极了。

“我所隐瞒;事情，便是这些。”

“现在想来，虽然尊上喜怒不形于色，但突然放弃雄心壮志，确实有些蹊跷。”

渊辞冷冷望着她。

归雨叹口气：“怎么，莫非是妾身耽搁了尊上大事？”

“尊上;大事……不会是前往夏国，接回九公主吧？”

她若有所思，随后惊诧得出结论：“难道这就是您失去;记忆？”

渊辞冷冷瞧着她。

“尊上不信妾身，又何必苦苦追问？妾身看管天衍印，有些话本就不可多说，能说;都已经说了，尊上信不信，是尊上;事情。”

归雨自始至终都言笑无忌，纵使表现出惧怕模样，也只是调笑。立足妖族千年;大妖怪，确实有自己能够依仗;底气。

“若您实在不信，夺了天衍印便是，至少能还妾身清白。”

“妾身自己如何倒是无所谓，只担心天衍印没了主人，妖族未来又该去向何方？”

她幽幽道。

“尊上，您想连妖族也摧毁么？”

“可妖族若是灭亡，您又该去向何处？”

*

清谣没有将归雨那个谜语人放在心上。

此刻她最重视;是羊蒻，好在巫医赶到后，羊蒻性命至少无虞。

而巫医神通广大，又给羊蒻接了条舌头，据说只要闭口半月，就能如常说话饮食了。

将这最要紧之事处理了，清谣心情方才松缓了些。

“殿下，您也该用药了。”

残桃关切地说：“您今日连番劳累，脸色不太好。”

“我知道。”清谣按住心脏位置，不放心地盯着她